种子
听?听什么?
叶白柚竖着耳朵捕捉院子中的声音。
“呼……噗……呼……噗噗……”
跟打雷似的,叶白柚听得眼睛微张:“什么声儿?”
沈无璟无奈:“房里,沈二睡着了。”
叶白柚一脸新奇地走到沈无璟的房门口细听。
“呼噜噜……噗!呼呼……噗!”
叶白柚一下子笑出声来,他同情地看了沈无璟一眼。“是我忘了,该给他重新安排一间屋子。”
“劳烦。”沈无璟冲他点头。
“我还以为你会推拒一下的。”
叶白柚拿着钥匙将最后一间卧房打开。
叶家爹娘的房间是最大的,东西又多。叶白柚除了当初醒过来找吃的进过这屋,其余的时候都关着。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好好看着这屋子。
里面的东西也乱,像被洗劫过。凳子柜子半倒在地上,好些看着脏乱的衣服堆在凳子上。
一看就是原身父母换下来没洗的。
放了小半年,衣服散发着一股臭味,肯定是不能穿了。
叶白柚出去拿了个篓子进来,给这些不要的都装上。
衣服有粗布,有棉布。前些时候说叶家在村子里算小富人家,看这些衣服的料子就知道了。
寻常的棉布衣服,哪怕是有一两套就算不错了。但是这不要的衣服里,粗布才一两套,剩下的都是棉衣。
衣柜已经空了,叶家爹娘带走的衣服都是最好的。这剩下的,等有空了就背到外面的的破窑洞去扔了。
仔细打扫了一遍,叶白柚搜罗出整整一背篓的垃圾。
他端着出去,沈无璟正好从厨房那边走过来。男人那拿着书卷的手就这么一搭,背篓顿时轻了不少。
“放哪儿?”
“先放屋檐下。”
沈无璟单手拎着,慢步后退。即便是这样,叶白柚也需要在前大步跟紧。
这会儿近了,叶白柚才发现自己需要半仰着头才能看见沈无璟的脸。
“是我矮了还是你太高了?”
沈无璟眼光流转,倾身放下背篓。“你不矮。”
确实如此,叶白柚一七五。按照时人的眼光,他已经跟较娇小沾不上边儿了。甚至于,有的汉子大多也才他这般高。
“那就是你高。”
“不行,这身高还不够。”叶白柚想着,自己起码长个一米八才行。
“再高,嫁不出去了。”沈无璟盯着哥儿糟乱的头发,好意提醒。
叶白柚瞪他:“你才嫁!”
“孤独终老吗?”沈无璟想敲开哥儿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我娶!”
沈无璟失笑。低缓的笑声如山泉倾泄,悠然悦耳。
叶白柚跟他相隔最多两步,听得清清楚楚。他用手背揉了揉耳朵。
真是,一个大男人声音这么好听干嘛!
“但愿你能娶到吧。”
离经叛道的哥儿。
叶白柚轻哼一声,仰着下巴。“可别小看我。”
“从未小看。”沈无璟从他的侧脸滑下。
还是个小瘦猴儿。
从他见到哥儿刨水坑开始,他就知道叶白柚跟其他的哥儿不同。他身上有一股很坚韧的劲儿,像轻易扯不断的麻草。也有不同于世俗的很多想法,若为男子……
沈无璟摇摇头。男子如何,哥儿又如何,端看个人。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山村之中竟也会这样的人。
是他短浅了。
叶白柚拍拍手,将房门的钥匙收好。“这屋就给沈二睡。”
“麻烦。”
“互惠互利。”叶白柚说得坦荡。
“我明天要去县里,你去吗?”
沈无璟举目眺望,山间的雾气缭绕、翻滚。最后定睛落在西山之中,眼中是叶白柚看不清的狠辣。
“不用了。”
*
第二日。
吃过朝食,叶白柚在村口与其他人汇合。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到了县里。与头一次去县里不同的是,路上所见到的人越来越多。三两聚集,从各条岔路汇聚在这一条官道之上。
走着走着,李登科领着自己村的人跟隔壁村的人走到了一起。
“孙柏,你这糟老头子还没死啊。”
“李登科!你也没死啊!”
“哈哈哈哈,托你的福,我好着呢。”
“这是去领这一旬的米吧。”李登科拍着这个叫孙柏的老爷子。国字脸,手上抓着棍子,看着还算健朗。
寒暄着,很快就到了县衙。
到这的时候才发现,领粮食的人早已经排了十几米。
叶白柚顺着队伍站在后面,打眼望去。多是头发发白的老人,还有十一二岁或者三四岁的小孩。
细细观察,也才见到一两个青壮年。
“县里的年轻人都走了啊。”
李长安站在叶白柚的身后,听见了他的话。“是呀,能走的都走了。”
“那还会回来吗?”
一下子说到这个,连长安也沉默了。
出去的人都是谋求一条生路,但谁又晓得在谋生的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