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
一石击起千层浪。
勤奋好学的监生从不畏惧考试,可是国子监最多的是厌学之人。他们来国子监就是混日子的,尤其是国子学的监生不少家中父辈都是高官,不缺人脉亦不缺钱财,他们便是一辈子不入仕也能过得舒坦,如今来国子监不过是家中所迫,谁还真能学得进去这些枯燥无聊的经史典籍?
众人聚在一块儿跟着哀嚎,就连杨毅恬都开始忧心忡忡地与他们讨论这事儿的真实性。
傅朝瑜他们班上的百晓生名叫杨臻,张梅林张先生便是他的姑父,博士厅那块儿的事儿他最熟。
杨毅恬皱巴着一张脸问他:“你没听错吧,如今也不是岁考的时间啊。”
“怎会听错?”杨臻不满自己被质疑,笃定道:“我躲在墙角听了足足一刻钟,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几乎忘了时辰,要不怎会上课了还没有先生过来?”
众人如梦初醒。方才只庆幸先生迟迟未至,不想先生竟然在琢磨着要让他们考试。
好歹毒的用心!
杨臻自己也头大:“这才开学多久便要考试,我书都还没来得及温习。”
“谁不是呢?不过好在从前岁考事儿不多,考完就放下了。”
尴尬也不过尴尬那么一会儿,无人在意,便无伤大雅。便是家中问起,糊弄两句也就得了。
杨臻嘴里发苦:“今年这个,貌似不同以往。”
他方才听了墙角,感觉孙大人他们是想搞个大动作,就是不知道这动作究竟有多大了。他总有种直觉,这回若是考得不好,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傅朝瑜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见王大人似乎没将自己供出来,也就放妥了心。
还是王大人靠谱,以后若是还有新奇的点子,也可以拜托王大人。
杨毅恬跟他们讨论了半晌,惶惶不安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对着傅朝瑜抱怨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提的,实在过分。”
傅朝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与他们同仇敌忾:“是啊,简直丧心病狂。”
两个人凑在一块,抨击了一番出主意的人。
国子学内人心惶惶,博士厅里却依旧争议不断,争论的焦点在于是否要联考。
孙明达自然是支持联考的,他早就看这些每日浑浑噩噩的监生不痛快了,若能改变现状,不管用什么激进的法子他都情愿一试。
按照孙大人的想法,这回不仅要联考,还得将最终的成绩张贴出来,依次排序,就看看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们究竟脸皮多厚,究竟会不会害臊!
然而博士中亦有不赞成的。
国子监的监生之中,有的身份显贵,有的出身农户,若是贸然混在一起考试,只怕会引起朝中不必要的纠纷。换言之,他们担心那些高官们面上无光。
然而孙明达却软硬不吃:“他们果真在意脸面,便不会放任自己孩子不学无术了。”
这些监生们不思进取,归根究底是家长给了他们勇气。
这国子监,到底还是听孙明达的。
他极力想要促成这件事情,王纪美也一样持支持态度,余下人纵有犹豫,最终也都无济于事。
王纪美没有跟众人提起这法子是傅朝瑜提的,但是却告知了孙明达。
他不想让自己看中的学生变成众矢之的,但也不希望上面的人问及此事,功劳会被他冒领。
至于孙明达是否会因此对傅朝瑜改观,王纪美觉得够呛。
此人极为顽固且嘴硬,不到成绩出来的那一刻,他是不会改变偏见的,只怕成绩出来后,也都还要硬撑几日。
但联考这事已定。
于是这日上午,六学博士都给自己的学生叮嘱此事——四日后,国子监会举行联考。
联考范围都是六学共同涉猎内容,并不会超纲,六学监生皆参加考试,统一排名,考试成绩会于两日之后放出,张贴于国子监牌匾旁,悬挂数日,直到下次考试再更新排名。
傅朝瑜对此心服口服。
后面这事儿他可是提都没提,这等羞辱人的手笔,温和如王大人是不会想得到的,多半出自孙大人手笔。可怕如斯!看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了孙大人。
此言一如晴天霹雳,震得国子监监生魂不附体。
枭首过后,还要示众?还要一直示众?天底下再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事儿了!
众人报团,瑟瑟发抖。他们迫切想要打听究竟是谁出的这个主意,然而打听来打听去,只听到是王大人率先发起,孙大人力推此事,六学博士皆鼎力支持。
真就没有一个人在乎监生们的死活呗?!
可怕的不是考试,而是成绩会被张贴出去。
虽然很少有闲人会在国子监外晃悠,但是万一呢,万一有熟人见到他们稀烂的成绩,这脸面岂不丢到别人家去了?
这些人呜呼哀哉,恨不得烧香拜佛保佑自己能平安度过此劫。
唯有傅朝瑜等对经书史籍烂熟于心的,这会儿依旧稳坐如钟,并不很是介意考试。
律、书、算三门里头,也有不少勤奋好学的学子想借着这回联考脱颖而出。
国子监甚至是外界对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