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章 棋有先后

那头撞塌土墙、踏进战阵的鹿形巨兽，外形则类似驯鹿，但体格却足足大上两号。光是肩高就超过两米，要是算上那对犄角的话恐怕三米都不止。

巨鹿躯体是灰中泛青的硬石材质，而头顶犄角则闪着接近金属的光泽。其体重估计少说也有五六吨，加速跑起来时堪比山顶滚落的擂石，难怪营地垒起护墙如薄木板般被轻易撞穿。

石鹿在原地摇晃脑袋，沙砾混着石屑从犄角掉落，那巨躯散发出某类超自然的威严，其存在感已足以和上位石怪相媲美。上位石怪是足以让武装城塞为之发怵的威胁，在乘黄诸国中还从未有过将其降伏的记录。

“你想干什么？”

“接下来你会怎么应付，连我也不期待起来了。”

就像要证明他的预感般，高戚冷笑着扯下了脖子上的那枚黑石吊坠。

“不不，我的意思是……”

倘若眼前斧手始终是先前那般咄咄人的狂怒模样，他反倒会觉得安心点。此刻高戚骤然冷静下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谷辰只能推想蜃楼手里还握有在当前状况下依旧能翻桌子的底牌。

“是吗？那你愿意把蜃楼的盘算老实交代出来啰？”谷辰冷静确认着。

“你就黎阳府的少监司吗？居然做了能迁移整个集落的怪物蕴器？还真是服了你了。就算老子再怎么英明神武也不可能预料到会有这招，这次还真是输得心服口服呢……”

“我知道，我知道啊，混蛋。”如此说着高戚格外不甘愿地吐出口浊气，用力杵着黑斧，仿佛整顿思绪般的停了数息。当抬头望向鹿背上的谷辰时，声音和绪都意外恢复了冷静。

“现在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吗？”雀罗气急着，摆出短剑摆出对峙架势。

“妈的，所以老子才讨厌坊师，尽做这些扯蛋的玩意儿……”

不仅斧手，对当前时代的乘黄人来说，然而“明明拖着七八辆笼车却跑得比驮兽还快”的蕴器，如此匪夷所思的光景，已是遥遥超出想象力所能描绘的界限。高戚不耐烦地搔着头，看看远处山寨，又看看手里黑斧，低声咒骂着。

哪怕凶悍如高戚，闻言也不愕然。

“喂喂，真的假的……”

“那蕴器拖着七八辆笼车跑得都比驮兽快，你倒说说我要怎么阻止！？”

“什么？你就在边上看着吗？”

“我去木野集侦察了。”雀罗低声回应着斧手，有些畏惧地瞥向谷辰。“这家伙是黎阳府新任的少监司，来集落时带来了……谁也没见过的新型蕴器。我亲眼见到，他们用那蕴器拖拽着七八辆笼车，载着集落民离撒离了山寨。”

“货，你特么早躲哪里去了？还有，你说他没开玩笑？”高戚咒骂着毒使。

雀罗脸色相当难看，上则沾着不少断枝残叶。貌似她先前拼命追赶着鹿王，但双方脚程差距太大，结果直到现在才跟上进度。

出言喝止高戚的，是从旁边树梢跳下来的毒使雀罗。

“不对，他没开玩笑。”

“什、什么？”高戚闻言愣住，随即看着谷辰模样不像在说笑，顿时不住气急败坏起来。“别给老子开玩笑！撒离集落？妈的！你们是打算用走的吗！？”

“不需要。”谷定淡定宣告着。“集落民众已悉数撤离，那边山寨就只剩下空壳而已，喜欢的话就留给你们玩好了。”

高戚散发出灼灼凶气，大喝声中俨然要再度挑起战端。郭备沙祖等下意识摆出架势，然而谷辰却漠然看着下方挑衅的斧手，不感兴趣般的摇摇头。

唯恐再说下去会暴露更多机密，高戚猛然挥斧强硬打断了谷辰的话题。“看你丫的模样不像是拓荒者，那就是黎阳府派过来的官差了？少问几句比较好。毕竟那边山寨就是你们埋骨头的地方，知道得再多也没用。”

“妈的！你的问题太多了！小白脸！”

“难道说，蜃楼潜伏木野集的事，也和这东西有关？”

和拓荒者们相应，高戚闻言也是脸色顿变。荒武的本源乃是蜃楼少数顶层才知晓的绝密报，谁知道谷辰居然看一眼就窥破其中奥妙，简直是匪夷所思。高戚抬头望向巨鹿背上的书生，只觉得对方高深莫测，全然看不了深浅。

谷辰的提问仿佛地龙翻般撼动着众人的精神堡垒。郭备沙祖等就像肚子猛挨了拳般的瞪圆眼睛，满脸皆是掩不住的震惊与骇然。

“荒、荒怪？”

“咦？”

谷辰盯着那把隐隐低吼的黑斧，冷不防问出来。

“你那把斧头，究竟是灵武还是荒怪？”

那时候为掩护怂得一的壶怪，绳怪悍然袭击了踏进仓库的驮手，当时绳怪便散发出类似这般凶暴气焰。然而绳怪发飙是为掩护同伴而选择牺牲，相比起来，高戚手中的黑斧却毫无半点灵智的痕迹，只让人感到混沌破坏的怨念。

黑斧上散发出的凶戾气息，让谷辰下意识想到当初升昌仓库邂逅的绳怪。

此前郭备组阻截毒使雀罗时，雀罗手中短剑亦生出类似黑斧噬兽般的妖孽变化，不过那时候谷辰位置较远而没法确实把握。今次得以近距离观察那把妖孽黑斧，谷辰当下感到莫名心怵。

谷辰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