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夏日里热,书房一角还摆着一盆冰块儿。书桌上点着一炉清凉香,薄荷混着檀香,闻之清心。
阮安远亲自出门去迎了晋王,将人引着入来书房,阮安远又请了晋王上座,而后一拜,“阮某将将归朝,家中无甚好茶招待,还得请摄政王见谅。”
魏沉一双眉目,却在书房中轻轻打量,并未多顾着阮安远话里客套的意思。“安远侯虽是在北疆多年,这品味到底没变,还是如此雅致。”
阮安远忙道了声王爷过奖,方让下人们侍奉上来了茶盏。“府中暂且只有这雨前的龙井,望摄政王不弃。”
魏沉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安远侯这是好茶,未免过谦。”
阮安远忙再是一拜,寒暄过后,方才问起来,“摄政王大驾光临寒舍,不知可是有什么要事,需要阮某去办的?”
方才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阮安远便将对面的摄政王再细细观察了一遍。两年前他离京的时候,摄政王年二十有四,接掌朝政四年,大小国事已经应对有策。如今的魏沉,可谓羽翼渐丰,虽并非嫡出,可若要将江山真交于他手中,该也不无不可。
魏沉也未藏着掖着,直将今日来的目的道明了,“本王今日来,是想问问安远侯,这宋迟户部尚书的位置尚且空缺,安远侯可愿意接了下来,为朝廷效力?”
户部乃是肥差,安远侯府落难之前,阮安远便安居此位。不怪乎宋迟当年削尖了脑袋地往这位置上爬。可如今这话由晋王口中说出,阮安远却是不敢轻易答应。他忙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阮某自从北疆回来,身体还有所不畅。户部乃是要职,阮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魏沉微抿嘴角,斜斜一勾,“安远侯,是真的身体不畅,还是另外有所打算?”
阮安远自是另外有所打算,晋王和太子党羽向来针锋相对,他若此时选了晋王这边,女儿日后在东宫的日子,便就难了。可面儿上,阮安远得给足晋王面子,这便当着人,跪落去了地上,与晋王一拜,“阮某实在是身体不适,难以担当大任。”
他虽也心急想要一门差事傍身,好早日得来俸禄,支撑起侯府日常开销,可他也自是知道,这入仕的第一步路是最重要的,自然得小心一些。
魏沉冷笑了声,“好一个安远侯啊,你也养了个好女儿…”他精心培养了数月,送入东宫的长卿,不出意料讨来太子欢心,最终却成了太子的人…
最想不到的是,太子还帮她求得父母特赦回京,连她最后的把柄都没给他留,如今的阮长卿与他的主仆情谊断得彻彻底底。在长卿身上,他也可谓是输的彻彻底底。
阮安远正还跪着,便装愣装傻,一句,摄政王殿下何出此言呀,将魏沉的话头,生生给堵了回去。
魏沉起了身,不再自讨没趣。他今日本还想来看看,有么有什么法子将阮安远拉拢过来自家党派,如今看来,他是多此一举,这阮安远的心理早就选定了派系,给再多的好处,怕也是无用…
阮安远见摄政王出门,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相送。他也未曾想要多留人,到底是他先得罪的人。
将人送了出来侯府大道儿前,阮安远却忽的听到一阵琴音。自家女儿的技艺他还认得,这一曲《禅机》弹得珠玑定然,巧妙非常。阮安远这才寻着琴音看去,便见黄昏微光之中,长卿正端坐在湖边小亭里抚着琴,一旁舒嬷嬷作陪,还有那十三司的女护卫。
魏沉也停住了脚步,寻着那琴音的方向看了过去。那女子一身淡色襦裙,长发如丝正端坐亭中抚琴,面上神情七分清幽三分专注,却是比早前更是丰润白皙了…也是,如今人家做回了安远侯府的小姐,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婢子了。
魏沉这才微微回眸,对身后阮安远道,“本王去会一会故人。”说完,也没等阮安远答应,便兀自朝着那小亭走了过去。
阮安远心中几分忐忑,长卿之前便与他们夫妇二人交代过,她周旋在晋王和太子两人之间的事情,可她如今身子金贵,便也不好与晋王起了冲突。这么想着,阮安远忙吩咐了张管家,多喊几个小厮来,在一旁护着小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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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张管家来通报摄政王来访的时候,长卿便已经问过了阿爹的意思。如今朝中局势纷繁,阿爹心中却是早早选定了派系。长卿知道,阿爹都是为了自己和她腹中的小外孙,不论结局怎样,至少人之为人,应是如此。
从书房里出来,长卿便回去静如斋中,取了松石间意,又带着舒嬷嬷来了湖边抚琴,便是为了等晋王殿下经过,好引人过来说话。
眼下,她手中拨琴的动作不曾停下,心弦也与琴音紧紧相扣。这一曲《禅机》被她弹得更是紧张了几分,便见得那黑金龙纹的官靴行来了她对面,那身黑金色的朝服,也寻着她面前的小石凳坐了下来。
长卿这才停了手中的琴,由得舒嬷嬷扶着起了身,与对面的人盈盈一福,“殿下,安康。”
魏沉却寒声一笑,“你话说得倒是好听,可惜了,都是假话!”
长卿却也料想到了他便就是如此的脾性,她说得这句安康,的确也并非发自内心。如今她救得阿爹阿娘回朝,已经改了上辈子的命数,也再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