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十三
那一年,她为救元容用了蛊术,怕给他招惹来杀身之祸,怕当年虞鸽的悲剧重演,她只能远离他。
最后兜兜转转,虞歌换回自己的面容,选择留在了洛阳。
大抵……还是舍不得他吧?
顾休休感觉到元容的掌心微微紧攥,没等她开口劝慰什么,他已是挣开了她的手,疾步离开了青梧殿。
脚
步显得那样仓皇,像是在落荒而逃。
顾休休想要追上去,却被刘廷尉叫住:“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停住脚步,注意到刘廷尉的脸色有些苍白。
虞歌完全可以在避开刘廷尉的情况下,找他们说清楚这些过往的误会。
但虞歌没有这样做,她将那些或是不堪的一面,或是残忍的一面,以及那些本该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脆弱和秘密,都暴.露了出来。
为什么……难道虞歌又要离开了吗?
顾休休看向虞歌怀里正在酣睡的孩子,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刘廷尉的问题。
北魏最是注重阶级地位,而刘廷尉出身名门,又是涿郡刘氏的嫡系子孙,他的婚事本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少要是家族间的联姻。
但他当初不顾家族和父母的反对,娶了虞歌这个异族女子为妻,想必是爱惨了虞歌。
顾休休迟疑着,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却听见虞歌道:“你明明听懂了,刘海绵。”
“我就是囡囡,是苗疆失踪二十多年的神女,是津渡王子他们的生母,也是元容的母亲……我从北宫离开后,便进了乐坊……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就是在乐坊里相遇。”
刘廷尉本就苍白的脸色,好像变得更白了。
他无法反驳,就如虞歌所言,他们是在乐坊里相遇。而她故事里的囡囡,来到北魏洛阳城,就是为了完成虞鸽的遗愿。
他的唇瓣微微翕动,平日里偶尔端着笑,又总是板着一张凶狠面容的廷尉大人,此刻竟是红了眼眶,隐约能看出眸光闪烁,似是强忍着的泪意。
“你……”刘廷尉一张口,嗓音都在颤:“你跟我在一起……你嫁给我,给我生孩子……是为了解开神蛊?”
他垂下眸,想要掩住眸底的悲色,却无处掩藏话音中的哽咽。
虞歌听见这话,却是愣了一下。
她还以为,他会质问她为什么欺骗他。
她的年龄比他大了太多,都能当他娘了。她跟神庙里的神使有过关系,跟苗疆王和北魏的皇帝生过孩子,北魏的男人们最是在意女子的清白了。
“我……”
虞歌的话刚起了个头,刘廷尉便一甩袖打断了她,他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狂奔出了青梧殿外,脚下停也不停。
仿佛背后有什么虎狼豺豹在追。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她低喃着,将没有说完的话吐出了口:“……我没有啊。”
虽说是生完五个孩子才能解开神蛊,但早在她假死离宫前,便找到了克制神蛊的办法。
她体内的神蛊已经很多年没有发作过了,因此解不解开神蛊,于她而言都不妨碍。
直到刘廷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顾休休微微张开的唇瓣才合上。
她看向虞歌:“要不……你去哄哄他?”
顾休休虽没有亲眼见识过刘廷尉掌管刑狱时的心狠手辣,却也听说过他审讯手段阴狠刁钻,士族子弟与百姓将他称作‘活阎罗’,再硬的骨头到他手里,都能被十八般酷刑伺候得服服帖帖。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铁面的硬汉,竟也有如此柔情的时候——若是他再晚走一步,怕是泪珠子就要从眼底滚出来了。
虞歌想了想,摇头:“不去了,让他自己静一静。”
说罢,她将熟睡的孩子抱进了青梧殿。
顾休休以为虞歌又要离开,一把拉住了虞鸽:“虞歌夫人,你……”
她正斟酌着要如何开口,便听虞歌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让刘海绵知道这些。”
“我们相识于三年前,那时元容在平城受创,重伤回了洛阳……”
虞歌想见元容一面,守卫森严的东宫却不是那么容易能进去的地方。
或许是她逃离苗疆要付出的代价,她身上的神蛊虽然被暂时压制住,若想要安稳日子,仍是不可随意动用蛊术。
她并不觉得委屈,她很早之前就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虞歌虽然想见元容,却也没
有到硬闯的地步。那一日,她正在乐坊里思索着如何进东宫,就听见了楼上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她从北宫假死离开后,便换回了自己的面容,出了洛阳避了几年风头。
直至追杀她的神庙那头没了动静,又安稳了小半年,这才重新回到洛阳的乐坊里,寻了个丫鬟的活计。
她真假各半,谎称自己十二岁,父母双亡,没有去路。乐坊里的管教嬷嬷瞧她生得稚嫩,脸颊上带着些婴儿肥,又长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便也信了她的话。
管教嬷嬷原本是想培养她成为乐坊的伶人,但这时候的乐坊,已不似往年那般只卖艺不卖身。
大有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