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商

大太太正准备着午睡，任由丫鬟们帮她散髻解衣。

她靠在床榻上，一脸的沉思……良久才看了恭敬地立在一旁的金莲一眼，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好好看着十小姐，一有什么事，不要耽误，立刻来禀我！”语气里有着少有的凝重。

金莲听了立刻应道:“是”然后就低头告退了。

大太太等金莲一走，就立刻吩咐她身边的小丫鬟去叫大奶奶……

大奶奶此时正在屋里歇着，听到大太太找她，心里疑惑--这几天为了准备十一娘的婚事忙得脚不沾地的，每天就只有这个时候可以忙里偷闲，大太太也是知道的，一般有事也只是在她晨昏定省的时候商量她……

不过她想到了十娘，心里有点不安，立刻跟着小丫鬟向大太太屋里走去。

莫非十娘那里又出了什么事不成？

大太太吩咐自己务必要看好十娘，不要再让她弄出什么幺蛾子，要是她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怎么向大太太交代？到时候一个“管家不严”落下来，自己不仅让大太太失望，在丈夫面前也没脸……

想到这里她脸色有点难看。

这些天自己吩咐了几个婆子日夜轮流在十娘的屋外守候，一有什么事就立刻来禀她，屋里也有丫鬟看着，就算有什么事自己也应该知道才是……

大奶奶一路上七想八想的，心里忐忑不安。

等小丫鬟禀了大太太，领了大奶奶进屋，大太太指了旁边的床榻让她坐下，温和地说道:“……你知道，前几天的事吓得我现在都没缓过劲来……她要是来我这里闹一闹还好，我就尽量顺着哄着就是了，好让她出了那口气……可是这几天我看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呆在屋里……你是不知道她的性子，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心里实在是感到不踏实，就想问问你有什么法子。”一副视十娘为洪水猛兽的模样。

大奶奶一听，心里微缓，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十娘她接触不多，可是从她平日里行事处处都透露出胆大妄为，不通情理，真心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何尝不知道娘的顾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疯狂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连自己的性命都舍得不要，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她也整天被她搞得精神紧张，巴不得她早日嫁出去才好……

大奶奶沉吟了一下说道:“娘您看，家里小，有什么动静谁都知道，而且这里是燕京，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怕是瞒不住。况且出了这么个事，十妹的心情也不好，要不让她去散散心，到了清净的地方，十妹也能好好地休养。”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把十娘打发出去，万一再闹起来了，远离贵人的生活圈子，也能控制得住，不会闹到人尽皆知……

大太太听了，脸上露出迟疑，沉吟着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室内一时静悄悄的，只听见大太太在屋里来回踱步的声音……

是怕外面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吧--大奶奶看得分明，她于是站起来，边扶着大太太的坐下边说道:“……媳妇也只是看十妹之前一直心念念想去白云观，就想着索性就由着她，这样子她总不会再闹了吧？要是娘觉得不妥，就另想法子就是了。”

大太太却是想着法子倒是不错，可是不周全--快要成亲的女子哪个不是呆在家里待嫁的？去庙里长住，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就在犹豫不决间，听到了大奶奶后面的话，顿时心里一动:是啊，去白云观是十娘自己求的，再加上王琅闹出的那一场闹剧，别人问起，自己也能说是十娘想去白云观给菩萨上上香，自己也索性让她多住几天散散心，别人听了，也只会以为十娘心里不舒服去散散心，而自己也只是体恤心疼庶女……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十娘自己不知好歹作的……

想到这里，大太太脸上一缓，拉着儿媳妇细细地商量着细节……

待她们商量好，再三确认没什么不妥，大太太就让大奶奶回去休息。等大奶奶前脚一走，大太太就漫不经心问一直立在旁边的许妈妈:“你说，她是早就胸有成竹，还是临时起意？”

许妈妈一听，知道大太太的疑心病又犯了。

从她以往的经验知道，大太太越是表现的不在意，就越放在心上……前者和后者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大太太因为这件事与大奶奶有嫌隙，到时候只会让大爷夹在中间为难！

念头闪过，她立刻笑着说道:“老奴看大奶奶聪明伶俐，遇事不慌不忙的，早就想到这个法子也不奇怪，那也是您平时教导得好……说实在的，那天老奴碰上这件事，吓得命都丢了半条，也巴不得以后躲着十小姐远远的，老奴我还想多侍候您几十年呢……”

意思是说出了这事，谁都想离十小姐远远的，不怪大奶奶有这个想法，况且大太太一直手把手地教大奶奶做事，处理人情世故，大奶奶遇事能心中有数，也是大太太的教导有方……

大太太听了，想到平时儿媳妇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低眉顺眼的，自己心里也是满意的，不禁露出微笑，接着许妈妈的话头说道:“看你说的，我要是还能活多几十年，那不就成了老妖怪了！”

许妈妈听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边扶了大太太躺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