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村长招呼一拨人去把怪物的尸体给抬回来,另一拨人去宰鸡杀猪,煮肉摘菜,一定要好好置办一桌来招待恩人。
村民们的盛情难却,澹台莲州决定在这个村子里留宿一晚。
酒宴摆在村长家。
村长代表全村村民向他道谢:“多亏有了恩公仗义相助!恩公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澹台莲州问:“既然附近有吃人的妖怪,你们怎么不搬迁村子呢?”
村长叹气说:“能搬到哪去呢?哪里没有妖怪,假如举村搬迁,说不定没找到新的好地方就先饿死了。起码这里还有几块地可以种点东西,旁边还有一条河,可以吃水。”
村长向他深深揖身,奉上装满钱的褡裢,道:“我们村子以前凑过钱,请过几位侠客、壮士来除妖,结果每个人都是有去无回。”
在昆仑剑宗多年,久不见人间钱币,澹台莲州腆于收受。他看了一下,里面装满了铜钱,只有少数碎银,钱看上去都很久,显然村民为了酬谢他是把老本都翻出来了。
他七岁就上山,当时还是个孩子,十几年过去大抵物是人非,时移世易,也不知道人间现在是什么行情,但他直觉这钱绝对给得多了。
澹台莲州只肯收一半,村长一定要全部给他,道:“这是我们全村上下所有村民一起凑出来的。我们村子里谁跟那妖怪没有弑亲之仇?就是满副身家都给您也总觉得不足以报答您的恩情。您若只收一半,就是我们只还了半村的恩情。就求您全部收下吧。”
“听说您是要去昭国国都,明日我给您套一辆牛车,再寻个人做车夫送您去如何?”
“告诉我最近的城怎么走就行了,我脚程快,不用车。”澹台莲州连声道谢,感于村民的淳朴热情,思量片刻,道:“我暂时不忙着走了。如今世道乱,就是杀了这一个妖怪,等我走了,怕有别的妖怪再来。”
“不如这样,明日你领我去林子里,告诉我你们最远大致到林子何处,我在那里为你们布置一个八卦迷踪阵,妖怪靠近阵法就会迷路,轻易不可能进到你们的村子里来。”
村长感激涕零,不知言表。
澹台莲州扶起想要下跪的村长,手收回袖子里以后捏一把,手心全是汗。
他曾经到死都是仙山上人人鄙夷的废人,仙君掌心的一只小家雀,何其卑微。
他从未有过任何作为,两辈子在一起都没有为这人世间有过一点贡献,更别说像这样受那么多人的感激。
一时间胸口暖涨。
原来,他还可以做到这些。
他在昆仑的这么多年也不算虚度。
澹台莲州腆然说:“我第一次为人布阵,也不知能不能成……而且布阵非我一人能行,到时还得村内的壮丁与我一起去种树运石。”
村长一口答应下来:“您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我说,我们都尽量给您办到,您无妨放手一试。”
说做就做。
第二天,村民们就按照澹台莲州的要求开始为了布阵做准备。
全村人一起出动,每天天还未亮就开始劳动,等到月亮出来才回家。
精壮的汉子累得倒头就睡,村妇们每天为他们浆洗衣裳、烹谷做饭,一定要让大家吃饱,有力气干活。尤其是到了澹台莲州这里,必须为他备上一碗满满的肉,生怕怠慢了他。
澹台莲州在山上辟谷久了,为保一口清气,嚼兰吃果,对荤腥之物浅尝而止,把肉都分给了孩子们吃。
村民们干劲满满,跟他说:“以前是没法子……若是有法子,谁能忍心送人去死?”
“只要有法子,我们就愿意试一试。”
澹台莲州就像是横空出世的指明灯,为他们照亮了一个活命的方向。
无论行不行,起码他们再次奋力一试,死得不算窝囊。
全村一百多人,在澹台莲州的指挥下井井有条、齐心协力地布阵,他原本还担心不知要布置多久,觉得起码要两三个月,没想到不过半个月就布置了大半,估摸着再工作小半个月就可以竣工。
有空的时候,他更是亲力亲为,好歹他是在昆仑修炼过的,没有法力,也把身体淬炼得不同寻常,一把神力,能举千斤石,引得村民连连惊叹。
这日。
澹台莲州寻得了一块坚石,被他劈成了石碑,用剑在上面刻下每个参与建阵的村民的名字。
旁人用铁锥都只能在上面留下个浅浅印子的石头在他的剑尖下仿佛豆腐,如挥毫书墨似的整齐记录下了一个个姓名,连孩子们的名字也被记了上去。
村民们都兴奋地问他自己的名字是哪个,澹台莲州和气地一一回答,有那等性格胆怯、不敢问询的人,他也没有漏掉,而是主动与其分说。
读到最后,他们问:“那恩公的名字是哪个?”
澹台莲州无论如何也不肯说:“我的名字不足挂齿。”
正这时,不远处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听闻这个村子来了一位得道高人,没想到高人不但仪表堂堂、龙章凤姿,更是这样品行高洁,令人钦佩。”
澹台莲州转头望去,一个作儒生打扮的白发白须的老者立于几步之外,不知是何时来的。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