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嘈杂刺耳的摇滚乐声堪比一记炮弹，猛地击中牧野作。

浮浮沉沉的意识骤然惊醒，他霍然睁眼。

熟悉的提示音在他耳中响起。

【欢迎来到《乌鸦之翼》，内测期间部分游戏菜单功能停用，内测结束或玩家通关前无法退出游戏。】

【主控角色身份资料已经接入，请玩家自行查看。】

【世界为你而存在，祝游戏愉快。】

【听觉接入。】

视线尚且模糊，听觉却已经先一步回归躯壳。耳畔摇滚乐吵得人心慌，隐隐像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他皱着眉乱翻口袋，摸到了四四方方一只播放器，借着雾一般模糊的视线胡乱按了一通，终于把这猛兽关回笼中。

【视觉接入。】

视线倏然清明。

牧野作抬眼，吓得心脏停跳一拍。

面前玻璃上，一个血手印鲜红刺眼，像根针在他眼中狠狠扎了一下。

手印下，粘稠的血液一路蜿蜒而下，淌了满地。

【感觉接入。】

牧野作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他阖目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往下看，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被鲜血浸透的衣襟。腹部隐约能看到被纱布草草包扎的伤口。

“你们内测规模这么大，有没有遇见过开局就死的玩家？”

系统：【暂时还没有。】

牧野作凄惨一笑：“那马上就有了。”

“……”

系统冷漠道：“我们的游戏难度适中，绝不会设置无解的难题，请玩家不要气馁。”

牧野作不想理它，但它说得确实没错。

虽然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但渗血的速度已经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痛感缓慢地被血肉生长的瘙痒替代。

伤口正以一个违背自然规律的速度，飞快修复着。

强大愈合能力，是玩家特有的优势加成？

牧野作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肘，又踢了踢腿，感觉不妙。四肢像生锈的齿轮，迟钝且脆弱。

他又对着玻璃倒影，试图露出一个微笑，然而和这张僵硬的面皮斗争许久，也才勉强扯出一个僵硬难看的表情。

牧野作：“程序和全息舱还没有对接完成吗？”

系统：“对接已完成。”

“那查询一下匹配度。”

“匹配度：100%。”

“……查询一下这具身体体质。”

“体质指数：58，低于正常成年人体质标准指数。”

全息游戏里正常成年人体质标准指数在100到110之间浮动，58这个数字，只能勉强称赞他比残疾人好一点。

到底是多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才能养出这么烂的体质。

甚至还附带一个面瘫。

牧野作心里叹气。

体质差但愈合能力强，这就是脆皮但难杀吗？

腹部一阵抽痛，顾不上满地鲜血，他扶着玻璃墙慢慢坐下，靠着墙壁休息，顺便大致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间玻璃房，巴掌大的地方，一侧开了扇玻璃门，另一侧堪堪容下一张小床。床身、床单、枕头，清一色的白，和满地触目惊心的鲜红形成强烈的对比。

伤口恢复得差不多，牧野作站起身，朝床走过去。

床尾卡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几个字。

【编号：00000】

一瞬间，无数阴谋论从牧野作脑中呼啸而过。

牧野作啧一声：“好烂俗啊，你们游戏不是号称打破常规吗？”

系统没搭理他。

他一手按在床上，趴低看床底，雪白的床单上瞬间印上一个血手印。

空空如也。

又低头嗅了嗅床单和枕头，很干净的消毒水味，和医院没什么两样。

除了那旨意不明的编号，再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也许这间玻璃房是游戏开局的“安全屋”，本来就没有什么线索或者剧情能够搜集。

他无所谓地推门而出。

游戏的时间从此刻开始流淌。

……

警视厅接到报警电话时，黑泽阵正站在警视正面前，漫不经心地听他训话。

“机动队需要的是一个听命令讲规矩的警员，不是自作聪明自作主张的刺头！”

黑泽阵掀起眼皮，瞳仁翡翠般泛着凉意，蜻蜓点水似的在对方身上一掠而过。

远藤信明骤然和他视线相接，脊背不由分说地一寒。

那种熟悉的、仿佛被野狼盯上的感觉，又一次从心底缓慢攀升。

他无意识地捏紧拳，咽了口唾沫，再开口时气势弱了许多：“……总之，下次再发生人质劫持事件，你必须按总部指挥。”

“这次就不罚你了，下不为例。”远藤挥手，“你可以走了。”

黑泽阵睨他一眼，神色难掩讥诮，转身离开。

挨训的原因很简单。

事情是昨天发生的，一位女士被抢劫犯挟持，警方和抢劫犯拉扯数小时，眼见犯人情绪愈发激动，人质也逐渐体力不支，在场人都心焦如焚。

除了黑泽阵。

他被警视厅安排在不远处高台上，负责狙击，一旦总部发出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