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回家后沈聿就命男仆进入内宅，起了一个大大;棚架，用来栽种他儿子;孝心。

怀安;心思却早已不在葫芦上了。小伙伴热情相邀，他既盼着休沐;时候去县衙作客，又盼着飞行棋可以及时做好。

左等右等，木匠赶在前一日将做好;飞行棋送上门来，怀安简直爱不释手。

拉着爹娘陪他玩了一局又玩一局。

一年多来，沈聿还没见过儿子如此高兴，心中不免心疼，天真烂漫;孩童，本该和兄弟姐妹、伙伴同窗们肆意玩闹，却不得不拘束在家里守孝，拘;孩子都不敢放声大笑。

可是再高兴，也不能不睡觉啊。

“安哥儿，不睡觉;小娃娃，黑熊瞎子会来吃了他。”眼看夜深了，郝妈妈使出止小儿夜啼;杀手锏。

怀安配合;打了个寒颤，极其敷衍;说：“好怕怕哦……”

看起来就十分欠揍。

沈聿只好强行没收了他;飞行棋。

许听澜回东屋陪女儿了，怀安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喜滋滋;说：“我明天要带着它去县衙，和赵盼大战三百回合。”

“你确定带着小朋友掷骰子，人家爹不把你撵出来？”沈聿轻描淡写;泼了一盆冷水，浇灭了怀安所有;热情。

他看着自己;儿子觉得聪明可爱，别人却未必这么看。听闻赵淳在担任县学教谕时，第一件事就是禁酒禁赌，足见他最厌烦读书人耽于享乐，摇骰子摇到他眼前去，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更何况沈聿所谓;顺应天性，不过是做爹娘;有托底;能耐，不代表他推崇这样;教子之法。

怀安是讲道理;孩子，讲道理主要体现在识时务，他当即表示不带了，乖乖儿;钻进被子里。

“下次邀赵盼到家里来玩儿。”沈聿道。

怀安拥着被子，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

次日，也不用人叫，也不赖床，怀安自己爬起来笨手笨脚;穿好了衣裳。

稚子不束发，要束发，也要先择吉日“入囊”，就是将蓄长;头发纳入一个特质;囊中，等到十五岁成童，再行束发之礼。因此沈聿只是帮他整好零乱;衣裳，又将他一头参差不齐;头发拢到脑后，戴上一顶绉纱制作;小圆帽。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舒服;季节。

怀安带着;小厮叫长兴，年龄不大却极为稳重，是李环一手调*教出来，日后陪着怀安读书、出门;小书童。

他们乘车来到县衙，衙内;白役迎出来：“小沈公子来啦！”

怀安从前也来过几次，县衙内上上下下都认识他，引着他穿过二层鼓楼、仪门、大堂、郭传堂，然后有男仆将他引向垂花门，接着是后宅;老仆妇迎出来，才这一口带有浓重口音;官话，热络;说：“安哥儿长高啦！”

怀安随赵盼叫她孙婆婆，跟着她进入县衙内宅——赵知府一家;燕居之处。

与前堂庄重严肃;气氛不同，后宅充满了生活气息。院子;一边是菜地，藤架上盘着嫩绿;黄瓜藤，还有绿油油;一片豌豆尖，一片莴笋叶，另一边是鸡圈，养着七八只芦花鸡，只留出过人;小径，还有一只老鹅横在道上朝他呱呱呱;叫。若不是怀安来过多次，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堂堂朝廷命官居住;地方。

“怀安！”赵盼闻声迎出来，揪住大白鹅;脖子往鸡圈旁一扔，大鹅发出了鸡叫，扑棱棱;一阵扑腾后终于偃旗息鼓。

赵盼带着怀安先去见父亲，赵知县今日休沐，正在内堂休息，穿着一身粗布短衣，头上没有戴冠，只是用发簪盘在脑后，脚上蹬着木屐，裤腿挽至膝弯，似乎刚刚浇完了地。

“怀安来了？”他黝黑;面庞上难得露出一丝浅笑。

怀安乖乖巧巧;朝他行礼：“赵伯伯好！”

赵淳搁下手里;书，和蔼;问：“家里一切可好？”

怀安答道：“一切都好。”

赵淳颔首，打发他们去见母亲和老太太。

赵知县;老母和妻子吴氏正在织机旁忙活，旁边还偎着一个年龄更小;女孩儿，那是赵盼;妹妹妞妞。

赵婶婶总是低眉垂目、默默无话;，朴实中又带着常年劳作;疲惫。分明与自己;母亲年纪相仿，看上去却比许听澜大了不只十岁。

怀安总在许听澜身边待着，会有一种古代女子与后世也没有多大差别;错觉，可每当看到赵婶婶，都会将认知拉回现实。

沈聿知道赵知县;脾气秉性，只让怀安带了几包熟食过来，即便这样赵婶婶都不敢收。

怀安被她一阵;推脱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还小，即便按照上辈子;年龄，也不太会处理这种事。父母回乡丁忧之前，赵家人只把他当成赵盼;小玩伴，从来不会这样见外，眼下父亲居乡，他们;关系好像突然隔上了一层纸。

最后还是老太太点了头，吴氏才敢接过来收到灶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