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
想到此处,沈鹊呼吸凝滞,片刻后缓过神,呼出一团略带凉意的暖雾。
她要把这些意图破坏天京安宁的敌人……
挫、骨、扬、灰。
月光透过敞开着的雕窗落在屋内女子的肩膀上,刀光剑影交错时,她的眉眼似书上的妖女一般,妩媚又冰冷。
那柄弯刀浸了人血,在沈鹊的手中好似轻巧的绫罗,缠绕上敌人的脖颈,她手腕轻转,鲜血溅落至窗檐,一颗人头滚到墨衣人的脚边。
对面那人身子微颤,斗笠下的双眼满是对沈鹊身手的惊叹,她知道,自己绝不是能与对方交锋的人。
今日来的,无不是精锐,但居然没有一个人能与沈鹊对上第二招。
沈鹊负手而立,微微侧眸,伸手抿下一滴溅在耳后的血珠,捻开在指腹。
她朱唇轻启,话音幽幽道:“是你自己跟我回飞燕司,还是我砍了你的手脚、挖了眼舌,坐成人彘带回去?”
浓重的血腥味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来回流动,难闻的味道引人作呕。
沈鹊有些厌倦,她再度起势,握紧弯刀攻了过去。
在弯刀快要触碰到墨衣人喉咙的那个瞬间,对方猛地侧身,刀尖穿过画像扎进一块木板里。
奇怪,此处为何没有铜镜?
沈鹊心觉不对,下一瞬脚下的地板朝内张开,二人一同跌落下去。
落地的瞬间,沈鹊以刀尖撑地,稳住身形,与此同时,密室的烛火“唰”的亮起,沈鹊瞧清了这方天地。她位于一个十余米宽的八卦石阵中,石阵似乎感受到了沈鹊的存在,最外圈开始缓缓转动,发出巨大的声响。
今夜的花魁似乎是选了出来,沈鹊听见了下边楼层传来的欢呼喝彩声。
然而,无人察觉到顶楼上的危机。
那墨衣人站在八卦阵外,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望向沈鹊,笑声里藏着一抹戏谑:
“此阵连通着水天妙境楼的主屋柱,你若是出了这阵,水天妙境在一瞬间便会坍塌成灰烬。”
说着,她突然兴奋起来,笑声愈发尖锐。
“哈哈哈哈哈——”
“沈司主,让我猜猜,你是否会用这楼里那些生命,来换我身上的那一丝情报。”
沈鹊不动声色的握紧刀,冷冷的直视着眼前的人。
她知道,若是放了对方走,再想找到此人的踪影便是难了。
今日一面,不光是挑衅来的,更多的是威胁。
密室内昏暗,沈鹊像是戏台中央的角儿一样,唯一的光芒落在她身上。
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能在水天妙境里设下如此大手笔的机关,除非……
这一切都是早串通好的。
若是如此,那铁匠铺失踪的那名女司,便是沈鹊苦苦追寻的内鬼。
沈鹊面色阴沉,死咬着后齿,她望向墨衣人的目光像是刀子,想将对方身上的血肉一片一片的剃下来。
“沈司主,加入我们如何?你看,这酒楼里的人——”
“荒淫无度,骄奢淫逸!”
“而边关大把的流民衣不蔽体,哀鸿遍野!”
墨衣人循循善诱着,语气越发激动,她手舞足蹈着,一副痴狂的模样。
“加入我们,我们一起改变这个世界!”
沈鹊无心听这人的癫狂话语,她喉咙微滚,侧身躲过一片箭矢的射击,冷声道:“滚——”
墨衣人的话像是被一块石头堵回了肚子里,她沉默一瞬,嗓间憋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跃出密室,居高临下的望着沈鹊:“我在城门处等司主,日出前,随时欢迎您来取我的命。”
沈鹊挥刀砍断一众箭矢,寒着眸不做言语。
世人都说,沈鹊是暴君手底下的走狗,说她同暴君一个性情,杀伐果断、草菅人命。
可是,走狗已经被困在这石阵里快要两个时辰了。
沈鹊尝试过强闯出去,可她的脚尖刚触碰到石阵的边缘,整间密室便开始剧烈晃动。
看来墨衣人所说的确实不假。
沈鹊不懂机关阵法,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立在石阵的中央,低挡住一波又一波暗器的攻击。
敌人是想要拖住她,温水煮青蛙一样的将她逼死在此处。
又是一箭双雕的戏码。
沈鹊出了此阵,便是这楼中千百个家庭的的仇人,不出此阵,困死在这,水天妙境便是杀死贼人的大功臣。
她已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陷如这样两难的地步了。
可她是飞燕司的主人,是跟着皇帝在太庙里磕头立誓要一辈子护令国安宁的沈鹊。
在其位者,谋其事。
就算今日耗死在这儿,沈鹊也绝不会让水天妙境有一个不该死的人命丧于此。
头顶的阴云一片又一片的游荡过去,月光渐渐稀薄。
时间的流逝对沈鹊而言,万分缓慢。
她艰难的撑起身子,咬着牙拔下刺进肩膀的飞镖,又挥刀挡下如雨般的暗器。
石阵最外圈略微转动,一阵瞧不清颜色的雾气自缝隙中腾起。
沈鹊面色一紧,敛住呼吸,可还是没办法的晚了一个瞬间。
眼前有些恍惚,她耳边响起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