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唱夫随
刚下马车,就瞧见了不远处出来迎接的公公。
这位公公是令帝身边跟了十几年的人,如今位列太监总管,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宫里没少捞到油水。
她眼神一暗,知道他来定是有口谕要传达,定身站在原地等候。
果然,老太监几步就赶了过来,俯身行礼,姿态卑微又恭敬。
王礼顺面白无须,因着常年随在帝王身边,脊梁弯曲,尽管刻意直起,但身子依旧怎么看怎么佝偻。
他嗓音阴柔,夹声道:“司主,陛下要见北吾七殿下。”
身后传来一阵不算利落的马蹄声,沈鹊面无表情,静声回道:“我知道了,劳烦王公公走这一趟了。”
沈鹊回话还算客气。
“夫人,这一路当真是颠簸。”
女子回身,只见青年倚在轮椅上,一脸委屈,蔫着嗓音。
沈鹊没搭理君慈这番做作的模样,她看向洛华,静声道:“你留在宫外等候。”
洛华神色微变,没说话,而是看向了自家殿下。
千月急性子,见这人不回司主话,一下就不乐意了,像是被点了火,怒目吼道:“傻大个!你没听见我家司主的话吗?”
洛华身子猛地一颤,他不自觉的结巴回道:“听、听到了。”
“听到了还想什么呢?这个皇宫,除了陛下,唯我家司主最大懂不懂?”
千月有时说起话来不经深思。
洛华似懂非懂,虽被眼前的姑娘吼了一瞬,但好在还没荤过头,他不服气似的回怼:“你!你不讲理!我若留下,我家殿下怎么办?!”
“你!你不许叫我傻大个!”
“我就叫,你能怎么样?!”
两人孩童打架似的来回吵着,听的沈鹊有些头疼,她刚想叫千月收声,就瞧君慈先她一步开口道:
“洛华留下,莫叫沈司主为难。”
沈鹊轻挑着眉,她可不觉得君慈如此好说话。
果不其然,青年笑盈盈的又说:“洛华不在,就劳烦夫人一路推我了。”
沈鹊不语,轻笑一声。
千月大为震撼,眉飞凤舞的斥道:“我们司主何等高贵?推轮椅这种事居然敢叫我们司主劳烦?!”
沈鹊眸光微转,面不改色,不怀好意的轻声说:“那我就勉为其难推殿下一会儿吧。”
君慈暗感不妙。
从皇宫门口到弄昭宫,这段距离可不算近,沈鹊推着君慈左拐右拐的,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可是好一番折磨人。
且不说轮椅上坐着的人感觉如何,千月跟在沈鹊身后都被她来回切换的速度绕的有些晕。
快到了弄昭宫,沈鹊放慢了速度,好心提醒:“弄昭宫宫主将门出身,与我速来不合。”
沈鹊本是想提醒这人言多必失,叫他莫要多言。
但话进了君慈耳朵可就变了味道了,他略微整理了下因为一路颠簸乱掉的发丝,抬眸古怪的看了看沈鹊,又绽开笑颜,眯着眼道:
“夫人放心,我定与你同进退。”
“嗯……妻唱夫随。”青年声音藏着一丝不合时宜的“娇羞”。
沈鹊哑言,无声的白了君慈一眼。
有些人真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例如她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就该去戏班子过活。
二人交谈的片刻,一抹金色身影不知何时行止沈鹊身后。
下一瞬,来人不容拒绝的伸手搂住沈鹊肩膀,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样。
沈鹊身子一僵,已猜到了来人是谁,不悦的回眸看去。
令应淮笑嘻嘻的搂着沈鹊,手臂自然的垂在女子肩膀处。
他腰配玉环,一身金织锦的披风,竟然与君慈身上那件一模一样。
只是令应淮身量高大,宽肩窄腰,看着更为合身,更显矜贵。
令应淮像是突然瞧到了君慈,一拍手里的折扇,故作惊讶道:“这便是君慈殿下吗?久仰久仰,那日在我府上都没注意,失敬失敬。”
小世子一口一个“殿下”叫的自然又亲切,像是尊敬极了眼前的人,但僭越的动作可是对君慈不太友好。
君慈面上的笑容转凉,他那双总是云雾环绕的双眼,如今睁的清明,直勾勾的盯着令应淮。
青年唇角绷的笔直,阴森的目光转向沈鹊,他歪了歪头,凉声问: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