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床
有一瞬间的寂静。
沈鹊不恼,若无其事的将茶水泼在了出去。
滚烫的茶水落在本就皮开肉绽的伤口上,再硬的男子也止不住的哀嚎出声。
沈鹊抬手抿去滴落在衣角的水珠,在嚎叫声停下后,静静抬眸望去。
“我听说,你有个相好。”
女子声音极轻,似是银针落地。
男人神色顿时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他强忍着惧意。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呢?”
沈鹊笑了,但转瞬即逝。
“你本都将那姑娘送离了天京城,可她偏又回来了。”
“你说——”
沈鹊静静望着对方,吐字清寒。
“我是不是该让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团聚呢?”
—
“你个走狗,你不得好死。”
这是沈鹊离开燕刑狱时最后听到的话。
天色渐晚,外边反倒没白日那么冷了,雪也停了下来。
飞燕司向来少男子,多女子。
此刻沈鹊却刚好撞见一橙衣男子端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盒子向她这边走来。
准确的说,是向着鹤兰小院来的。
“你是什么人?怎么这般面生。”玉临率先开口,拦住那男子。
男子脚步一顿,垂下头,看不清神色。
只听他规规矩矩道:
“在下洛华,君慈殿下的护卫,随殿下一同来的令国。”
沈鹊目光落在他手捧的盒子上,打量两眼,淡声问:“这是什么?”
洛华一愣,捧着盒子的手紧了两分,不自觉的退后半步。
“我家殿下敷腿要用的药草。”
玉临见这人如此小心谨慎,一时觉得好笑。
她家司主又不会抢他们的东西。
沈鹊点点头,没在意。
“回去吧。”
回去路上,沈鹊的双唇可是一直没离开那烟斗。
她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看地的。
忽然,她孩童似的用肩膀撞了下玉临。
玉临有些发懵,转头看去。
自家司主正抱着胳膊,双眼放空。
“玉临,你说——”
玉临眨眨眼,静静等着沈鹊说完。
“算了,没事。”沈鹊停顿些许,自顾自的摇摇头,收回说了一半的话。
玉临:……
“司主是不是对那位七殿下有疑?”
沈鹊看傻子一样看了看玉临,拢了拢披风,没说话。
又走了好一会儿。
“要不杀了?”沈鹊突然问。
玉临一愣,又是眨眨眼,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司主这性格,可是想到什么来什么,时常出手荒唐。
沈鹊面露失望,觉得有些无趣。“也是,两国联姻,天大的事。”
“可不能说死就死了。”
说话间的功夫,二人已经走至沈鹊的静风院,进了屋,玉临轻车熟路的把屋里的烛灯都点上。
“不能杀,此人又敌我难辨,司主打算如何?”
沈鹊脱了披风,随意的搭在身后的屏风上,将椅子转了个方向,斜靠在椅背上,细细的望着墙上的城防图。
“好生养着。”
玉临沏茶的动作一僵。“啊?”
“晚冬了,天冷。”
“给鹤兰小院多送些炭火。”
“前几日大理寺那狗腿子不是送来好几件狐裘吗?都给殿下送去。”
“户部送的那几罐暖身子的茶也一并送去。”
玉临沏好了茶,送至沈鹊手中,面色古怪,唏嘘道:
“司主……”
“那可都是好东西,您倒是舍得。”
沈鹊听出玉临话里的揶揄,回过身。
女子艳丽的面上似笑非笑,黛眉半弯着,眸中闪着锐利的暗芒。
“总归是个皇子,也该用些好的。”
“莫要委屈了。”
—
是夜。
明月高悬,不见半点乌云。
沈鹊这些年来都睡眠极浅,屋外稍有些风声她都会跟着清醒。
正如此刻,沈鹊淡淡抬眼。
与床边俯下身子的青年对上了目光。
男人坐在轮椅上,上身向前探着,他衣衫穿的有些松散,床上躺着的人刚好能瞧见他衣衫里春色。
君慈的左手落在沈鹊脸颊上,用指尖细细的摩擦着她的鼻梁。
本是极暧昧的动作,但——
沈鹊手上握着的钗子,正抵在君慈白皙的脖颈上。
反而有些尴尬。
女子手上用的力气不轻,钗尖抵着的位置已泛起了红。
烛影摇晃,她瞧不清青年的表情。
但她知道,君慈应是笑着的。
“如此深夜,不知殿下所为何事?”
许久未开口,沈鹊的声音带了些哑意,这动静落入君慈耳中,却有种别样的性感和迷人。
“夫人,洞房之夜不见你身影。”
“我们……是不是有些事情还没做?”青年温润的嗓音染了丝沙哑,他轻轻的询问。
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