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烫的额头,他的手凉凉的,摸上来很舒服,闻青轻于是蹭一蹭他的手,来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于是又摸了摸她的头。
喜欢。
闻青轻有点开心。
少顷,闻青轻又闻到一个苦涩的味道,接着是瓷勺触碰药碗发出的清脆响音,有人将她扶起来,闻青轻靠在软枕上,闻青轻休息许久,终于有力气睁一睁眼睛,晕晕乎乎间,看见一截鲜红的锦衣,太子殿下不喜欢有人跟他穿一样颜色的衣裳,所以整个行宫会穿红色的只有一个人。
闻青轻自认还有点尊严,她至少不能成为一条小狗。
瓷勺舀着药,轻轻抵在她唇口。
闻青轻烧得混沌,眼前漆黑一片,意识也不大清醒,却坚持抿着唇不喝药,倔强地偏了
偏脑袋,声音轻而模糊,几乎听不清,“不要……不要殿下。”
舍内静了一瞬。
宋书侍立一侧,听见闻青轻的话后,下意识去看江醒的脸色,江醒神色如常。
江醒问:“为什么不要殿下。”
窗牖只开了一条小缝,细微晚风溜进来,吹得烛灯轻轻晃荡,细弱的光线照在闻青轻烧得红红的小脸上,她听见这话,唇角微微张合,闻青轻声音很轻,只有凑近才听得见。
江醒俯下身子听她说话。
闻青轻说:“讨厌殿下,所以不要。”
苍白指节下意识叩紧,药碗微晃,滚烫的药汁将青年清瘦修长的手指烫得通红。
青年浑然未觉,失神片刻。
闻青轻烧得意识不清,浑身难受,眼角挂上几滴泪。
江醒这才回过神来,搅搅药汁,又喂她一口药。
闻青轻依旧不喝,江醒伸手,摸摸她滚烫的脸颊,闻青轻又追着蹭蹭他,她喜欢这种感觉,朦朦胧胧间,听见有人温声哄她:“殿下不喂轻轻喝药,师兄喂好不好。”
闻青轻点点头。
师兄可以。
她张开嘴,江醒喂她一勺药汁,闻青轻觉得苦,蹭乱青年的衣裳,“师兄。”
江醒又喂她一颗蜜饯,闻青轻没什么力气,略嚼一嚼就咽下去,蜜饯有点腻,但配苦药刚好,闻青轻还想要,声音黏糊糊的,说:“还要。”
江醒说:“喊师兄。”
闻青轻乖乖喊:“师兄。”
江醒又喂她一口药,闻青轻尝到苦的,觉得这个人好没有道理,顷刻间,江醒又喂她一颗蜜饯。
……呜呜好吧。
江醒喂她喝了一碗药,又将她放平,接过一块热水浸湿的枕巾,包在她发烫的额头上,一侧郎中点头,江醒才放下心来,抬头往外看,已是三更夜半,泥土中时有虫鸣。
江醒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坐在闻青轻床边守到天明,见她睡得安静,没有再难受,才彻底松了口气。待得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子照进来,江醒理理衣裳起身出门,喊来夜里侍奉的女使,让她继续守着闻青轻。
次日清晨,山间空气清寒,朝雾弥漫。
闻青轻睡醒时,身上的不适已经退去大半,对昨夜的印象也模模糊糊的,记不完全,只记得自己病了,夜里郎中来过,太子殿下也来过。
玉绾上来,为她梳妆,闻青轻坐在镜前,正在回想昨夜自己有没有抛弃尊严蹭着太子殿下撒娇,她在心中略想了想,记起自己拒绝了殿下喂药,对自己感到满意。
这时,宋书带着一堆药敲门进来。
闻青轻终于见到他,开口问:“宋书,你可曾听说过许兼许神医吗。”
宋书一愣,把药包放在案上,捡了个位子坐下,点点头,说:“他这些年在民间很有名气,我略有耳闻。”
闻青轻问他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说:“他这样有名气,想必很厉害了,从前有没有请他来为
殿下诊过病。”
“……”
宋书哑然片刻,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说:“请倒是请过。”
闻青轻心里一紧,巴巴问:“他不来吗。”
宋书点点头,她猛然提起,倒唤醒了宋书的记忆。
这位许神医本是白身,被明春堂堂主收为弟子后,便一直随着他学医,近五年名声渐显,陛下曾经下诏请他来宫中医署任职。
这对于江湖游医而言,本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许兼却拒绝了,世人都传他出身贫微,宋书却很难相信这个流言。
景成十八年,许兼得到诏令后,向京师写了一封陈情书。
——兼本布衣,以岐黄药道乞讨于世间,向如草芥飘零,蒙乡中故旧怜悯,累攒声名,竟得陛下青眼垂怜,兼惶恐,不胜面南伏拜以谢天恩,然馆中贫困积病者不胜枚举,实不堪弃之而去。
既闻陛下以仁德治世,上呈黄天之佑,下享黎民之福,福泽之深厚,则世间病害孰感侵扰,宫中医署,多有才华横溢、妙手回春者,兼安敢与之同列。
望陛下怜惜卑弱,保重圣躬。
草民叩首。
整篇陈情书洋洋洒洒两千字,情真意切,文采斐然。
一言以蔽之——来不了。
某些方面上,陛下既是圣君,也是一位仁君,收到陈情书后,并未苛责什么。
宋书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