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作弄
如蒙大赦,陈鸢提着灯笼就往汪祺那茅草棚跑去。
一道冰冷的视线黏着在后背上,不用回头,陈鸢都知道这道视线来自汪祺。
解毒心切,她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汪祺了。
一骨碌钻进了茅草棚,隔绝了所有人疑惑的视线和那道让她头皮发麻的视线。
茅厕其实在旁边更小的棚子里,到时候村长若要问,她就说怕臭怕掉粪坑,所以进汪祺屋子用恭桶解决的呗。
进屋后,陈鸢才发现什么叫表里不一,外面看着又破又小,里面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李家,或者说村子里很多人家都还在打地铺睡茅草堆,毕竟谁也没银子去打家具,这一批流放的人里也没有宫廷工匠。
而汪祺屋子里,右侧墙角便是雕花木架子床,崭新的薄被凌乱的扔在床上。
床侧还有一个上锁的双门立柜、一个放着杂物的五层木架。
屋子中央是一张八仙桌,不过凳子只有一条。
这些家具看上去没有岁月的沉淀,很新,也没有刷漆,似是出自同一个人的工艺。
村里人若是看到这些家具不知道得多眼红,能睡床,谁愿意睡地上。
能坐得四平八稳的在八仙桌上吃饭,谁愿意围在木桩旁毫无形象的吃?
又扫了眼木架子上各种包装好的杂货,摆放得满满当当,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村里的杂货铺呢。
陈鸢彻底相信李仁甫说有衙役在背地里照顾汪祺了。
他过的越好,村民们越是畏惧他,因为这说明他的靠山依旧没放弃他。
村民们过得再苦,也不敢来汪祺屋子里偷抢东西。
而她还进来找解药,简直是找死。
或许……
她找汪祺做交易,换解药更好一些。
哪怕是流放,汪祺这小日子也是全村过得最好的。
除了帮他洗刷冤屈,陈鸢愣是想不出其他能让汪祺与她做交易的砝码。
但替死者言、为生者权、昭冤者血,本身就是她的职责和梦想,用来做交易,未免卑劣了些,背叛了初衷不说,还践踏了身为法医的底线。
这个口子一开,陈鸢都害怕将来自己会仗着后世穿越者的优势,肆无忌惮的膨胀、优越起来,再也守不住底线、坚持不了纯洁的梦想。
罢了罢了,进都进来了。
现在出去,汪祺就会放过她了?
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思,陈鸢重新扫了一遍屋内,多了家具,就多了死角。
不知道汪淇会把李仁甫给他的哑毒解药放哪里。
陈鸢从怀里掏出缝制的布手套和鞋套,戴上,一一拴好手腕、脚腕处细绳,这才小心翼翼的翻找起来。
八仙桌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四边的小抽屉里除了筷子,也没放药瓶。
来到床边,她踩上床下脚踏,正要掀开薄毯,却疑惑的拧紧了眉头。
床上薄被皱成一团,但床单却没有人在上面躺过的褶皱,显得过于齐整。
枕头有两个,一个木枕端端正正的放在床头正中,一个布枕头裹在薄被里。
她小心翼翼的捡开薄被,床单果然很齐整。
疑惑在心中闪过,但陈鸢没有时间细想,便放下东西,又去翻找别处。
屋外的人,见她进屋的时间实在有些长,面色止不住的焦虑起来。
“村长,李菲进去太久了吧。”
“她不会自己翻找起来了吧,若是破坏了证据,会不会不利于给汪……给凶手定罪啊?”
汪祺冷眸扫向说话之人,吓得那人闭上了嘴,不敢再说。
“女孩子,如厕是久一些。”吴村长双手不断交错,看了眼面色不好的汪祺,斟酌一番,“我们再等等。”
此刻,屋内的陈鸢已经用发簪小心翼翼的撬开了双门立柜的锁。
这发簪是她在义庄替逝者家人画亡者遗像赚了银子,特地找金匠定制的黄铜阴阳鱼发簪,里面的细扣能拆下来撬锁。
还来不及开心,陈鸢就被里面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同色系陶瓷小药瓶打了个措手不及。
瓶身上贴有红纸,她拿起一瓶,发现是数字编号,没有文字。
连着拿了好几瓶观察,都如此。
打开瓶盖,里面滚出来的药丸看着都是棕色泥丸,也就颜色深浅和大小有一丁点差别。
至于味道,闻着都是中药那种苦涩味,里面有什么药材,依据小陈鸢半吊子的药理知识,陈鸢也没办法全闻出来。
尝,她可不敢。
万一里面有毒药怎么办。
死心的放下药瓶,陈鸢发现药瓶旁边还放着一个叠纸跳跳蛙。
这么多药瓶,谁能记得住所有数字代表什么药?
肯定要有提醒的吧。
心里再次涌起希望,陈鸢拿起叠纸青蛙,小心翼翼的拆开。
【小贼,赌命,或求我。】
纸上就七个字,笔走龙蛇,似快刀斫削,藏锋处微露锋芒,看得出写字时,笔者是多么嚣张狂妄,一切尽在他的算计之中。
哪怕就简简单单七个字,陈鸢也看明白了汪祺的意思,骂她不问自取是为贼,若够胆就拿一瓶试运气赌命,若怂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