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躁动
意,道:“君侯,婉婉特来向君侯谢罪--”
谢满衣的神情倒是很平淡,轻扣指节,声音轻得异常:“好啊。”
这两个近乎于温柔的字顷刻间给了蔡婉婉勇气,她脸颊的笑容深了深,语调低低,脖颈也慢慢弯折:
“君侯信我,我今日绝非有意冒犯越娘子,婉婉跪了两个时辰,膝盖都跪得发紫了,君侯定要原谅婉婉。”
说着,她迈步向前走去。
下一瞬,她唇畔的笑容凝滞住,无法克制地想要迈步离开。
谢满衣坐在檀木椅中,薄薄的一层眼皮子半掀,放下绢帕,伸手拿了支箭羽,缓缓拉弓对准了她。
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地袭来。
蔡婉婉的心脏快要跳到喉咙眼里了,却不信谢满衣当真会射出那支箭,“君侯莫要同婉婉玩笑,我、我——”()
他的唇角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手中的银弓折射出冰冷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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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一支寒箭擦过她的脸,死死定在了身后的门柱上。
只差半寸,那支箭便要横贯她的脸。
蔡婉婉脸色煞白,周身脱力,有什么自她的脸上滴落下来。
分不清是血珠、还是泪珠。
谢满衣的声音淡淡的:“滚出去。”
她的耳边嗡嗡地轰鸣着,抬眸时,瞥见谢满衣眸色中的一抹红。
蔡婉婉低喘着气,悔意一寸寸将她包裹,到底紧紧咬着牙关站起身来,不敢再去看谢满衣的神色,慌慌张张地向外跑。
踏出门槛时,还险些栽倒在地。
凭空伸出一只手,将她扶了起来。
谢定瞧了眼她白如薄纸的脸色,道:“君侯看在蔡郎君的面子上,对娘子手下留情,再有下次,六娘子当要担忧自己的性命了。”
蔡婉婉心跳如若擂鼓,顾不得同他周旋,愣怔着点了点头,便脚步虚浮的迈出院子。
她的眼眸里含着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片刻后她擦了擦脸,咬着牙将泪水忍回去。
又没有人在,哭给谁看呢。
平白浪费泪水。
今日她没有成功,可还会有许多个来日。
她绝不会放弃。
她抚过脸上伤口,心中慢慢舒了一口气。
只是擦过了些皮肉,应当不会毁容。
疼了些罢了。向上爬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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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定瞧着她的背影,又收回视线,情绪纷杂地摇了摇头。
当真有些不知死活了。
君侯的狠毒之名何人没听过?也敢来行这般卑劣之事,还是在这种时候。
既无时机,又物色错了人。
谢定将那支箭羽取下,掩住门低声道:“君侯,那丹药——”
“没服。”谢满衣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出去,不必守着了。”
谢定松了口气,知晓他应是已度过最难熬的时刻,今夜便可无虞。
“是。”
***
夜已更深,阒寂无声。
两刻钟后,乌沉木雕花门扉后站了另一道身影。
越青雨手抬了抬,将要覆于门上时又停在半空,有些犹疑。
合璧提着一盏明灯,看出她的迟疑,轻声唤道:“娘子,此刻里头尚有灯火,再晚些,君侯怕就要歇息了。”
越青雨欲言又止,抵不过合璧殷切的眼神,终是长睫敛卷,接过合璧手中所提食盒,素手放在门扉之上,缓慢敲了两下。
“君侯可在?”她轻声道,顿了顿,极淡的蹙了眉,“我有话想同君侯说,不知君侯可能与我一见?”
() 里头迟迟没有回复。
越青雨慵倦垂下了眼,一低头却顺着灯光,瞥见了地上渐渐凝固的一抹血迹,她神情一滞。
蔡婉婉竟当真在此处受了伤吗?
越青雨一阵眩悸,想起于洛阳时在茶馆听过的传闻。
燕州一战中,无父兄相劝,为永绝后患,谢满衣醒后屠杀羯胡五万俘虏,北边界一时间血流千里,浮尸遍野。
初安侯狠毒之名由此而传。
越青雨不由瑟缩,正当庆幸谢满衣似乎不想见她时,里头却倏然有了动静传出。
“进。”轻淡到近乎冷漠的一个字落下。
清清楚楚地传到越青雨耳畔,她鸦色的睫羽颤了颤,有片刻的停顿。
越青雨定定神,缓缓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她是谢氏的新妇,谢满衣再疯总不至于真伤了她。
越青雨缓了瞬,轻轻推开门,又将门掩住,隔住凌冽的寒风。
她环视过周遭的昏暗烛火,目光定在桌案上的唯一点着的红烛。
越青雨很快收回视线,眼波微凝,温静恭顺道:“君侯。”
许久,一道灼热的目光定在她脸上,直至她心中忐忑,悄然抬起眼睫。
才听得郎君低而微冷的声音:“过来。”
烛火晦明不定,越青雨眼前似隔着雾气,极没有安全感,因而步履极缓慢,袖中纤细的腕骨发着颤,唯恐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