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两年后——
燕国的三月, 雨丝绵密。一辆马车从山林之中穿过,行在陡峭的峡谷边缘。峡谷看起来异常陡峭,倘若稍有不甚, 马蹄打滑, 便可能连马车带着人往崖下摔去。
“陛下,过了这道峡谷,前边就是燕国的邬城了。”
一道年轻的嗓音, 从马车前头传出。循声看去,便可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带着斗笠,手执马鞭,熟练地驾着马。
风吹着马车侧边的帘子,雨丝透了进去。
马车里边,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 正斜靠在窗旁, 雨丝飘了进来, 湿了他的发尾, 他阖眼眸,靠在车壁上,任凭风雨浸入他略微带着几分苍白的皮肤上,俊美的面容, 与浑身透露出来的颓然融合在一起, 而显得有些靡丽。
这般模样,一点儿看不出有异常。
“嗯。”男子清淡的声音响起, 不带半分波澜。
前头驾着马的濯云,眉头却蹙得极深,一边赶路一边道:“邬城内应有大夫, 陛下忍忍。”
谢雪斐倒是没什么反应,仿佛手臂上的伤并不存在一般。
不言不语,闭着眼眸,墨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往窗外伸去,而他,面容沉静得仿佛睡过去了一般。
山间寂静,更显得风雨回声很大,前头驾马的濯云,听着庞大的雨声,想到里头的人手臂上那长而深还带着毒的伤口,心中越发恐慌害怕。
马车疾行,穿风逐雨而过,转过一道弯,离开了峡谷,便往山下而去。
到邬城之时,邬城城门已经快要落锁了。
城内亦是烟雨蒙蒙,沿街的青石板,被雨水浸湿,石板与石板的缝隙里,丝丝绿色的青苔,从里边冒出头来。
沿街两侧,茶楼酒馆比平日都要萧索得多。布庄里掌柜,走到门口,抬头望了一下天,又折返回去。满心里,都是期盼着天儿快晴。
幽深的巷子里,一身布衫的年轻男子,正撑着油纸伞,往深处走去。
天色阴沉,雨雾轻笼,把整座城池笼得朦胧而梦幻,像是一副水墨画一般。
然而濯云却没心思欣赏周围得景色,穿过一条拱桥,绕过一道街巷,便驾着马车。停在了一家医馆之中。
“公子,到了。”
片刻后,里头的男子,便弯身匆里边出来了。
只是脸,并不是那张俊美得如同绝色一般的脸。而是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够再普通。
浑身光华收敛,他也变得如同一个平常人一般。
面色无异,他脚上的黑靴落地后,便平静地走进了医馆之中。
虽然外头下着雨,但医馆之中,这会儿人却是不少的。来来往往的人,脸色如同外边的天色一般,都是不大好的。
谢雪斐走了进去,见前头有几个人仍旧在看病,便立在后头,安静地等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也轻垂着,看起来极为无害。
看病的是一位老者,年纪已经很大了,发须皆白,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那给病人把脉的手,也瘦的能看见带着如树根一般得筋。
前头的人看完病之后,陆陆续续离开。
很快到了谢雪斐。
大夫抬眸看了他一眼。
初时并不觉有异,神色平静地,冲谢雪斐伸手,示意他把手伸出来。
谢雪斐把手伸了过去。
老大夫苍老的手指,便落在他的右腕上,往脉搏跳动的地方伸去。不过须臾,老大夫带着皱纹的额头,褶皱更加密集。
伸手去碰谢雪斐的袖口:“公子跟老朽往里边去,让老朽看一下你身上的伤。”
谢雪斐态度柔顺地跟了进去。
到了里边,老者唤上一旁的捣药小童帮忙。然而谢雪斐却并不喜别人近身,礼貌拒绝后,便把袖子上拉,没多大一会儿,便露出右手臂上长而深的伤。
伤口约莫有小指的一半那么深,如蜈蚣缠绕一般,斑驳难看,还流着着红着血。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有些发黑。
绕是老大夫行医问诊多年,还是被谢雪斐手臂上的伤口吓了一下。
然而多年行医形成的镇定让他冷静下来,一双苍老而不失睿智的眼眸,望向谢雪斐的目光带着审视:“公子是什么人?为何会中如此严重的毒?”
这毒乃是烈性毒,寻常人中此毒,早就已经开始毒发了,而他,却仿佛无事一般。
接话的是濯云:“我家公子不过是一介商人,因得罪了人,这才惨遭刺杀,还给我家公子下毒。”
濯云模样看起来便无害,文秀的外表,很轻易地,就能够蒙骗他人。
老大夫略略沉思了一下,想到邬城靠近旁边幽国的极乐城。幽国人向来喜爱使毒,这极乐散虽然说如今幽国宫廷密药,但据说很久以前,便是祖籍为极乐城一名毒医研制。
沉默片刻后,老大夫轻捋胡子,便对一旁小童道:“拿药箱过来。”
小童很快提着药箱过来。
老大夫从药箱里边拿出一个翡翠色的药瓶,将里边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