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动出击找女儿谈心。
“阿父,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来了?”
“姣姣,阿父听闻你最近身子不畅,特地来看看你。”程姣一听,就知道程始来干什么了。她掏出沾了辛姜的丝帕拭了拭鼻子,锦瑟上完热汤就带着婢女全部退下去。
“阿父,如今此处已没有外人,您跟女儿说句实话,嫋嫋是不是您与葛氏的女儿?”
程始只觉得天降惊雷一下把他劈的不轻,愣了一瞬,后将案几拍得震天响:“胡说八道!你哪听来的混账话,你你...”
“如果是女儿想错了,姣姣自愿受罚,可阿母待嫋嫋哪来像是亲生女儿,是仇人之女还差不多。”程姣发挥她的绿茶技能,哭得情真意切。
“别人都说葛氏愚蠢不堪,可她知道要保护女儿,所以葛家的贱媪才闹出书案一事。我自小和两位兄长一同长大,阿母待我们向来是一视同仁。她说治家如治军,不患寡而患不均,可,可阿母待嫋嫋不公啊。她从未享受过父母疼爱,无人视她为掌上明珠,如今受了委屈阿母还斥她忤逆,我要是嫋嫋,我直接一头撞死算了,活着也无甚意思。”
“这些阿父都知道...你阿母也是为嫋嫋好。”
“那阿母之前,任由那些人非议我,不听我解释也是为我好?”提起往事,程始越发头疼,他原以为幺女年纪小,卖个惨哄几句就好了,没想到踢到铁板。
“就因为,陈家郎君为我摘花摔断了腿,他们逼我嫁入陈家,阿母都不听我解释。还说如果不是我私德不修勾搭陈郎君,不然他怎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峭壁上给我摘花。”
说到此处,程姣带了怒气,萧元漪问都不问就觉得她与陈郎君有首尾,妥妥的受害者有罪论。如果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那结果不是嫁给那个陈郎君,就是自戕以证清白,哪个女孩子受得了亲生母亲说她私德不修!
“姣姣,不哭了啊!阿父知道陈家的那个儿郎就是个癞皮狗,总缠着你,你给他脸面才没有痛骂他。”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些嚼舌根的妇人说得有多难听,什么长成这样子,小小年纪就会勾引儿郎,以后嫁人也肯定不安于室。”
“谁说的,我拔了她的舌头!”程始见女儿哭成泪人,宽大的手掌轻拍女儿肩头。“不哭了,我和你阿母都不知道这些,不然我定绕不了她们!”
程姣用丝帕捂住脸:“阿母知道,她听见她们背后议论我,可我去求阿母惩罚那些妇人,阿母还说我跟陈家郎君有来往是事实,她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女儿才多大,阿父,我真的只当陈家郎君是朋友,是玩伴。”
“不哭了不哭了。”程始愁成了苦瓜脸,“阿父都知道不怪你,事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再往心里去。你近日哭了好几场,先好生休息,阿父有空再来看你。”
说完,程始不敢再呆,落荒而逃。程姣拿下丝帕,脸上并没有泪痕。
程始在回去路上想了很多,十年前数位本已经归顺的诸侯王骤起反叛,一时间烽烟遍地。事起突然,皇帝的心腹大将和人马都无法从前方调回,萧夫人一语笃定:富贵险求中,此事对万程这样刚刚投奔的将领是莫大的机缘。当时十万火急,向来体健的程母突然得了风寒还经久不愈,葛氏不知从哪里寻来个巫医,令程母鬼迷心窍,说萧夫人这胎孩子于她有益,要留在身边方能保安泰。
萧夫人智谋不是不能破此局,但召令刻不容缓,时间耗费不起。萧夫人只能抓住卦象中的漏洞,待生产之后留下少商随即启程,连三个儿子都是由部曲随后护送去的。
“既然不得不留下孩儿,自然少一个是一个。一样的儿女,是儿子能给家里闯出大祸还是女儿?男儿上能从戎入仕,可从古至今能有几个女儿给家族惹出大祸?”当年萧夫人侃侃而谈的样子,程始记忆尤深。
——女儿将来总要嫁人,于程家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不要不入宫为妃为嫔,不嫁显赫的公侯之家,在这太平岁月总也掀不起大风大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