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团长和库洛洛
继续运行高于任何一个个体,即便是‘团长’也是可以被放弃的一部分。可是,似乎又不止如此,即便没有‘团长’这个身份,他似乎也是重要的。
到底对你们来说,他是因为是‘团长’所以才重要的,还是因为他是‘库洛洛’才重要的?他到底是为什么才重要的?过去使他对你们来说很重要的理由,现在还成立吗?以后还成立吗?
如果他达不到你们寄托在他身上的期待、渴望、意愿,他还能像过去那样重要?他可不可以不聪明、不理智、不成功、不负担责任、不成为谁的指引、不背负谁的期望?
如果他做不到了,在你们那里,他可不可以依旧是重要的?
他可不可以,只是他自己?”
重复完这一段话,飞坦说:“这是不是你说的。”
点头。
“那你在犹豫什么?”
“现在这样,搞得像是我把你们从他那里抢走了一样。”
那天晚上,未寻问出那些问题后,听她问问题的两个人,芬克斯和飞坦都没有回答她,他们把问题记在了心里。从未寻住的荒岛离开后,芬克斯和飞坦召集了所有团员,除了库洛洛。
飞坦没多说什么,他只是把未寻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他记住了那些问题,又对同伴们重复了那些问题。那些并不能由他、由哪一个成员单独回答的问题。
等飞坦重复完了之后,早就想了很多遍这些问题的芬克斯说:“老实说,这些问题我之前没想过。未寻问了之后,我想了,想了很多次,没想出答案。团长,不,库洛洛,他为什么重要?他能不能继续重要?他是不是只有对我们有用的时候才重要?我想不出明确的答案。”
侠客说:“她之前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旅团有什么非继续不可的理由?旅团为什么存在?这问题,跟团、库洛洛为什么重要,一样难回答。她还说他像一只羊,被我们一直逮着薅。”
一直没说话的信长也开口了:“她也对我说过差不多的话。她问我是不是觉得库洛洛是个什么事都能做到、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什么情绪都能消化的人。”
信长说完后,没人再说话。
之前团员们集体死亡的时候,库洛洛的身份困境,就已经通过团员们持续很久的来信回信争执展现出来了。把团长放在前面的团员,更希望库洛洛去找敌人报仇。把库洛洛放在前面的团员,更希望库洛洛能先养好伤,伤好了之后再做决定。
团长和库洛洛,这两重身份卡住了库洛洛本人,也卡住了旅团的成员。
这样的困境,早在友客鑫的时候,就已经有苗头了。
按照团规,团员应该把旅团的整体安全放于任何一个成员的安全之上,哪怕是团长也不例外。面对被绑架的团长的时候,他们应该按照这种规则牺牲团长,换来旅团的整体安全。然而,许多成员都做不到。那个时候,他们把团长的命看得比旅团更重要,爆发了激烈的内部纷争,差点内斗。最终,他们选择了保团长。
那个时候,库洛洛其实已经没办法继续履行团长的职责和功能了。保团长这种选择,还可能会给旅团造成巨大的损失,他们仍然决定要保他。这就说明,他们的潜意识中,重要的是库洛洛,而不是团长。
团长和库洛洛到底孰轻孰重?团长的职责范围和能力范围的界限在哪里?如果继续像以前那样毫无边际地依赖团长,把解决不了的事情都甩给团长。这样的做法,是不是成员在推卸责任,把负担都给他?
过去那么多年,旅团到底做成了些什么?有没有完成创立旅团时想要达成的目标?旅团是怎么从最初的样子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旅团搞成这个样子,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如果再像之前那样继续下去,再来一次和之前又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旅团,到底能做到什么?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聚集在一起,为什么要成为一个团体的?之前那样的团规是否还要沿用?
旅团的动力是什么?方向是什么?要做什么?
面对一系列难解的问题,旅团成员们选择像团长说的那样,暂时停下来,好好去想想,自己到底想走什么路、想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同时,团员们也做出了一个决定,在想出答案之前,不见库洛洛。
脱离团长过于周全的庇护,不一遇到问题就想着找他解决,不一味依赖他,不总是随心所欲地行动,搞出许多事后又让他去擦屁股。
好好思考团员、团长的职责是什么,思考过去的行为方式是不是成为了团长的负担,有没有承担团员该承担的责任,有没有把责任都转嫁给了团长。
许多的问题都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寻找答案和未来方向。
所以,这次聚集之后,所有团员们都决定对库洛洛避而不见,也不联系他。回到流星街后,库洛洛就发现团员们都不在平时的活动范围,发现了他们对自己的回避,也发现了他们此举背后的意图。
发现了这一事实后,被团员们依赖惯了的库洛洛感到了不知所措和失落。他被团员们事无巨细的依赖惯坏了,他事无巨细的庇护也把团员们惯坏了。
要改变这样的习惯,无论哪一方,都不会很快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