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产
三日做酒菜要用。
迎客楼小伙计照常的天未亮就到了江家,几人将四十多斤参差不齐的螃蟹搬上牛车,再放上江春要卖的青椒、韭菜、丝瓜等菜蔬各十几斤。待行到村口时,江春再下去搬那些事先藏好的白果和蛤~蟆菜。
小江春与这迎客楼叫“张六福”的小伙计已然熟络了,故她装作不经意打听起来:“张六哥,怎这几日都是你来嘞?你们没得轮休哇?”
“有嘞!本今日就该陈九叔来的,但店里没人记账,他走不开,只能我来顶班咯。”小伙计不无抱怨,好好的轮休日就这样没了。
“怎没人记账嘞?我舅舅轮休去了?”
“可不嘛,说是家里妇人病了……陈九叔还笑话嘞,道定是那日小寡妇来找他的事儿被家里媳妇子晓得咯,脸被挠花了出不了门嘞……”伙计十五六的样子,正是好听这些成年人故事的年纪。
小江春满脸疑惑,“什么寡妇?我怎不晓得嘞?”
“你怎可能晓得,我都是那日才听说嘞!你舅舅以前定亲了的人家本姓夏,只后来夏家老头看不上在家种地的高洪叔,把亲给退了。后来夏家姑娘嫁了县里卖豆腐的,这不还没几年的嘛,卖豆腐的男人死了,小寡妇就找上高叔了。只道以前自己是被逼无奈嫁来县里的,现今婆母每日间不是打就是骂的,闹着要归家,请高叔帮忙请状师嘞……”
江春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绿茶白莲花味……
果然。
“高洪叔先也是不想惹这身麻烦的,只那小寡妇连着几日上店来哭诉,高洪叔眼见无法,只得给请了状师……这状师也请了,那小寡妇还是日日来,每日间就点一碗米线,边吃边找高洪叔吐苦水……”小伙计继续八卦道:“十五那日高洪叔的正头娘子来了,正好撞见小寡妇倚着柜台说话嘞……你舅母倒也没吵闹,只看着不太痛快的样子嘞!”
原来如此,江春懂了。原来是当年的负心小白莲眼见前男友逆袭了,又送上门想要再续前缘,却被正房撞见反害得正房流产胎落的故事。只不知舅舅高洪在这场闹剧里担着怎样的角色了。
大人的事,江春不清楚前因后果,不予置评。她只知道有过感情来往的俩人,如果是各自成家了,不管以后你过得是好是坏,幸或不幸,都是自己选择的后果,与他人无关,凭什么要用别人努力争取来的幸福与你自己作出来的不幸做陪葬呢?!做人不要白莲花得这么理所当然哦!
两人聊着聊着不好久也就到县里了。江春本以为中秋后的第一集该是人不多的,谁知才将进了城门人就挤起来,估计是下面乡里农忙起来,请工做活置办酒菜的人不少,菜蔬都要比平日卖得好些。
卖完了菜,拿着手里的九十文钱,江春背上白果和蛤~蟆菜往熟药所去了。
今日的熟药所门前排队等候的人倒是不多,趁着还没开门,大家三三两两的聊着天,见这小姑娘又来卖药了,还有面熟的几人打趣她呢。
待穿着青衣的一男一女来开了门,江春发现那女子又换了。
这次的女子眼见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还一副稚气未脱的女~童模样,说话也是欢脱不少。看见江春一个小妹妹背着大篓东西,忙挤上前来与她搭了把手。
“你这小就会采药啦?不得了呢!我有你大的时候还白前白薇不分,黄连黄柏不辨哩……你每日都来吗?我有伴儿聊天啦!他们都是些老头子,好没趣啦~~~~(_)~~~~ ”说着还眯眯眼,吐吐舌,一副淘气女孩子的样子。
似乎又反应过来:“对啦,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胡沁雪,沁人肺腑的‘沁’”。
这样的动人活泼,仿佛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江春自是笑着道:“我叫江春,今年九岁。”
胡沁雪惊奇:“你就有九岁啦?我还以为你才六七岁呢。”说完又赶快蒙上嘴巴,一副害怕说错的样子。
江春郁卒:我也想长高啊,做梦都是自己又跑又跳,还别说,它就是跟吃了小矮人药水似的一动不动。
俩人聊了会儿天,胡沁雪就去辨验药材了,到了江春的背篓,她一见小江春自己就把蛤~蟆菜按大小品相分好了,白果也是个个匀净的,自是又赞了一遍。
待江春去老所长处领条子时,老人家细细打量了小丫头一眼,道:“丫头那日表现不错,临危不乱,能治病救人,甚有恩德。”
“治病救人,甚有恩德”是晋代名医葛洪赞誉沈羲的话,可见老先生对江春还是有几分赞赏的。
江春生怕他又问起她跟谁学来的“活人术”,因已两次见到女子上工了,忙岔开话题道:“老先生你们这儿还招辨验药材的女工吗?”
“自是招的,只一条,要识字嘞”。
江春:……我的医古文不是白学得,其实我也认字的!
老先生递了她一张“江氏,两千五百三十文”的条子,不无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得了钱,但江春还是高兴不起来的,因为现实再一次给了她当头一棒。
走时,胡沁雪依然热情道:“江妹妹,你记得下集还来找我哦,我一直在呢,一定要找我哦,别找我师兄……哎师兄来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