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冷静之后,他早就想清楚。
“你们之间的事,准确的动机与细节,我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去问他,如果不想,就请忘记我今天说的这些话。”
说完,池北晖颔首,当作道别,先行离开,背影依旧冷漠。
仪式早就结束,婚礼沦为社交的名利场,花园里灯光全开,映得四方金碧辉煌。
觥筹交错的热闹,有意无意的牵线搭桥,远远望去,布景是美的,人却枯燥而无趣。
江初站在原地,不自觉想,池南暮现在正在做什么?
他的一生中,有哪一个瞬间,能让池南暮这么着迷,着迷到蛰伏多年都不曾忘记,甚至不惜伪装自己,伪装一场完美的邂逅?
江初转了个身,面向灯火通明的高楼,手肘撑在花草坛上。
高楼窗里的灯光明暗交错,正如他们之间,谜团很多,解开的和无解的,他做不到无视,只会被扰得寝食难安。
婚礼之后还有余兴酒会,江初不参加,以江溪不能晚睡为理由,早早送江溪回家。
江溪住在他名下的一户小洋房中,远离闹市,环境幽静,适合养病。
见着宋桂把江溪接进家,房门锁好,江初合上车窗。
司机等了片刻,问道:“先生,接下来要去哪?”
“金栀苑。”
车子启动,沐浴在夜色中,晚间的郊区公路上无人,悄静到寂寞。
车速越快,江初越觉得煎熬,迟疑不定,那是种背驰于真心的矛盾感,撕得他难受。
上高速之前,江初终于改口,“去雁行大楼。”
江初的车没有被录入过信息,却顺利通行,江初让司机开到既定位置,池南暮那辆万年不变的AMG旁
() 边。
驾驶位上坐着池南暮的司机,听见动静,一转头,被惊得差点撞到车窗上。
江初下车,站到车旁,敲了敲车窗玻璃。
车窗降下来,江初形似冷酷地问:“池南暮今天几点下班?”
“江先生,十点左右。”司机如实回答。
时间快到晚十点。
江初点头,“你下车吧,今天我送池南暮回去,你坐我的车回家。”
司机面色惊慌,左右为难,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
“池北晖让我来,让我和他好好谈谈。”江初说。
听见池北晖的名字,司机不敢作停留,立刻下车,坐进江初的车里,“谢谢江先生。”
江初挑挑眉,坐进驾驶位,心头感到无比畅快,比心口不一时的犹豫畅快得多。
原来,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而非做个被动的人,是这么痛快,痛快到身心舒畅。
不多时,后座的门被拉开,许久未闻的木质香涌进鼻腔,江初轻嗅一息,眉心跟着舒展。
咔嗒——
车门合上,车却没有动静。
池南暮皱起眉,敲敲玻璃作提醒。
“去哪?”江初转头问。
四目相对。
池南暮像是失了魂,瞪着眼,却出不了声,纹丝不动,这是江初第一次知道,池南暮竟然能将眼睛睁得这么大。
“你要去哪里?”江初提高声音,又问。
池南暮蓦然回神,瞳孔慌乱到胡乱移动,呼吸发乱,半晌之后才勉强找回声音。
“我......还有事。”说着,池南暮去拉车门把手,企图躲避。
江初却眼疾手快,一下锁住车门,熄火断电源一气呵成,池南暮扑了个空,车门被锁得紧紧的,再打不开。
“你跑什么?你有本事偷拍我,怎么没本事见我?”江初抱着双臂,漫不经心,带着点捉弄地戏谑。
池南暮呼吸一滞,躲开江初的视线,望向玻璃上的倒影,狼狈,慌乱,没一点沉稳。
“你过得快乐吗?”许久后,池南暮勉强冷静,闷着声音,像是在克制某种情绪。
没头没尾的问题。
江初不明所以,“还行。”
闻言,池南暮勾起唇,尽量笑着说:“那就好。”
他知道的,没有他,江初会很快乐,他早就知道。
江初观察片刻,忽然发问:“你到底在难过什么?”
“我没有难过。”池南暮垂着眸。
池南暮的心口不一,在江初这里清清楚楚,自从把池南暮当作一个生动的人,江初就变得极度敏锐。
江初扶着车座,半个身子往后座靠,离池南暮愈发近,紧盯着看。
池南暮被盯得不自在,嘴角渐渐垂下。
“难道你觉得,我是因为你走了,才心情好转,所以问我这段时间过得快不快乐?”江初半阖着眼睛问。
池南暮被看穿,眼神怔忪,对江初的准确感到讶异。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甚至知道你在偷拍我,天天偷偷看我的照片,自怜自艾,自暴自弃。”江初说。
池南暮背靠车座皮套,上身愈发往后仰,人造皮被挤压,发出不易察觉的摩擦声。
其实池南暮震惊时,也没什么表情,但江初就是看得出来,像是两道相离的电波,在某刻终于对上信号。
江初眯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