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如愿以偿吃过晚饭后，和神色莫名的林阡陌道过晚安，鹤归打了个哈欠，迷茫着摸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几乎是立刻，在他躺下去的第一秒，就陷入了沉睡。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着璀璨的阳光，还有开满了浅金色小米花的桂花树，香气在树叶间和碎光一切旖旎着共舞，环绕着树下的两个人。

你要早点回来啊！

嗯，我会早些回来，在桂花开放之前。

我会早些回来……早些回来……回来……

梦境开始震荡，细碎的尘埃四处飘起。但树下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依旧缠绵着诉说离别的话语。

那个模糊不清的青年向前迈出一步，似乎是被对面人过于珍重的话语打动，带着几分打趣道：“真难得见你这样一副样子……我不在你身边，可不许挑食啊！”

下一刻，梦境轰然崩塌，化作无数细碎的流光消失在黑暗中。

鹤归蓦然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愣愣地直视着房间的屋顶。

一滴透明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滑落，渐渐洇湿在被褥上。

对不起，没能早些回来；对不起，没有好好听你的话。

院子里的桂花，什么时候会开呢？

…………

第二天，等鹤归迷瞪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林阡陌早已起来很久了。

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此时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噪子面，站在鹤归门口悠闲地搅拌着。

酱汁香醇浓厚的味道随着搅拌在房间里蔓延，一点点将原本白色的面条染上赤酱色。

噪子里丰满的酱肉在面条的空隙里展露出头角，用筷子按一按，还带着肉类特有的q弹。

还有特意切成丁的少于蘑菇，带着春天特有的鲜味，将噪子的味道再往上狠狠提了一个度。

还有几棵特意烫熟了的小青菜，为这碗咸香微辣的噪子面添了一丝清爽。

浓郁的香气沿着窗户的缝隙，一点点来到床上还迷蒙带着睡意的人跟前。鹤归狠狠摇摇头，将还痴缠着的几许睡意摇散，跑到林阡陌面前：“要吃！”

林阡陌一手端着碗，冷淡地伸出另一只手抵着鹤归的脑门，丝毫不为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所动。

“刷牙，洗脸，哦，还有换衣服。”说完这些，林阡陌就毫不犹豫地收回手，端着碗迈步来到了院子里。

被丢下的鹤归眼巴巴地追随着愈来愈远的噪子面，连忙从衣柜里找出几件衣服笨拙地换上。

林阡陌端着面条，干脆走到和自己家如出一辙的石桌前坐下，抬头看着那一棵高大的桂花树。

它确实称得上高大，丝毫没有一般桂花树的矮小，反而是尽量向上伸展着树枝，枝繁叶茂着占据了大半院子。

它还没有开花，但已经长满了叶子，清风拂过的时候，总要留下一阵簌簌轻响。

小时候一直都知道隔壁有一棵不知道多少年份的桂花树，但从未窥视过全貌。竟没有想到是这般像，像到让他忍不住以为或许真的发生过那些故事。

林阡陌坐在冰凉的青石凳上，慢慢挑起几根面条送进嘴里，食不知味地咀嚼着。

在过一段时间，等到秋日里，桂花就要开了吧？会不会就是如同梦里一般，将半个天空都染上香气，醉了十里庭院。

桂花是很好的食材，只是制作流程过于繁琐了些。要将去掉细枝的桂花清洗晾晒，然后酿上一坛桂花蜜好好封存，或者用糯米粉和面，做软糯可口的桂花糕。

好像习惯了，在这样的日子里，下厨做一次桂花宴。

等到鹤归噔噔地跑过来，林阡陌已经吃完了自己的早饭。

他对着不好意思的鹤归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对他招了招手：“走，我去给你下面。”

鹤归眨眨眼，目光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歪歪头问道：“等到秋天，它是不是就要开花了？”

林阡陌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嗯，再过四五个月。”

鹤归立刻欢喜地笑笑，拍着手下定了决心，“到时候，我们一起做好吃的吧！”

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林阡陌：“我会帮着你把它们处理干净的！”

林阡陌走在前面，回头对他笑笑，“你可不一定能留到那时候呢，说不定过几天就回去了。”

纵使他脑补了一大堆，那也只是没有缘由的猜测，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鹤归鼓鼓嘴，“我才不去城里呢，气味太难闻了！”

林阡陌不在意地笑笑，不过还是哄道：“你不吃饭了？我们去下面条吧。”

鹤归立刻被他转移了话题，拉着他往厨房跑：“那快点，我觉得可以吃好多！”

林阡陌摇摇头，跟在他后面往厨房里跑去。

特意用灵泉水和的面，加上林阡陌耐心地按揉，吃起来带着一股清香，嚼劲十足；用上好的纯廋肉做成的噪子，嚼起来丝毫没有猪肉特有的干柴，反而软嫩多汁；鲜味十足的蘑菇丁q弹爽滑，让人恨不得直接吞下去；还有水灵灵的小青菜……嗯，青菜……

林阡陌头疼地看着用筷子偷偷扒拉着的鹤归，举着菜刀站在旁边，“不许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