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那个女孩坐在轮椅上，双手自然交叠放在腿面，但挺拔的背脊就像是杆永不折断的旗帜。尤其透明镜片后犀利的眼神，简直如柳叶刀般气场全开，让人不敢轻易对视。

但对于超人来说，这种蝙蝠系难以接近或是取得信任的坚冰态度，简直过分熟悉到完全没脾气。

他不想逼迫蝙蝠侠去做对方正在本能抗拒做的事情……于是乎，超级大脑再一次告诉运转起来，试图努力思考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但换个角度来思考，自己和蝙蝠侠是同属于初代超英那一辈，又是互相见证了从初出茅庐的青涩到各自成家立业的搭档，因此分享起自己的小家庭，完全是一件再理所当然又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芭芭拉就不一样了。

从蝙蝠少女、经历了糟糕一夜，后来又凭借着顽强的毅力重新成为神谕……自己也算是一路看着对方长大，尤其再想想，很多年前自己甚至还和布鲁斯、自己世界里的布鲁斯私底下讨论过，对方和夜翼会不会结婚……

他一时间真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尴尬。

对了，夜翼！

超人突然眼睛一亮，仿佛一下子自以为找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

但下一秒，他又转而有些艰难地思考了一下，自己世界里芭芭拉最近到底是和夜翼和好了还是又在冷战……原谅他，且不说自己向来不过问年轻人之间的分分合合，光是那只大蓝鸟长长的前任名单、首字母估计都够凑齐唱几遍字母歌了。

哦不，或许压根不需要考虑这些，毕竟这里可是平行宇宙，说不定两个人已经有不同的结局了呢？

——比如说，自己和布鲁斯一直所期待的那个。

带着这样一种过于直给的逻辑，超人在自己的超级大脑里，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完成了上述所有推理过程。

然后他咳了咳嗓子，试探性的开口：“也许，你现在和夜翼还有联系？”

刹那间，他面前两人全都因为某个名字的出现不约而同的身体一僵。

“……？？？”

——太强了，这就是传说中刀枪不入的钢铁之躯吗？

洛亚在心底一言难尽的，再一次把自己先前准备的腹稿给删了个干干净净。

【哇……他都自己先问了，那再不告诉他就不礼貌了吧？】

系统现实小声感慨了一秒，然后电子音里明显带着些怂恿的建议道：【把他吓跑！让他再也不敢回来这里！】

【可是，透露这些不在计划之内……】

洛亚原本还试图垂死挣扎一下。

但是下一秒。

“我说的是迪克，迪克.格雷森。”

超人很明敏锐的注意到了两人呼吸一窒，甚至是周围气氛都有所变化，但显然他完全猜测错了方向。

“是他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就像是我的那个……”

他原意是想要说，就像我那个黑化了的同位体、甚至是黑化正联什么的。

但自己话都还没有说完，他就听见了不远处那样不容忽视的加速心跳声。

咚、咚、咚，如擂鼓。

呼吸变得粗重、血液循环加速、瞳孔微微扩大、甚至是体温开始升高……一切的一切，都是人类紧张和发怒的前兆。

——很好，朋友，你是真的完了。

“他死了。”

下一秒，神谕的眼球颤动了一下，微微转过来的脸庞和周身气场瞬间温度降到如极地风雪夜里的最低点，透明镜片闪出点寒光，像是破碎的冰面。

“三年前就死了。”

对面超人很明显一懵：“……！”

他的表情彻底凝固在脸上，又像是花了整整数秒，超级大脑才处理完这个最简单的信息。

可对方说话时，那种语气是那样毫无波澜，就仿佛刚刚提到的不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在无数个夜晚共同打击罪犯、分享青春期秘密的搭档，而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但确切来说，这更像是一种麻木，一种创伤后的自我保护机制。

超人曾经在很多经历过大型灾难，或者是至亲离世的人身上见到过。

但现在，自己的头脑只是一团浆糊完全无法思考，那双蓝眼睛里满是错愕、无助，甚至是本能的把目光投向蝙蝠侠，期待对方能站出来反驳一点什么。

“……”

但偏偏，黑暗骑士在听见芭芭拉那样堪称尖锐的话语，也只是逐渐微垂下头颅，周身愈发郁结出一团浓到化不开的黑暗和怆然。

这样一种不否认的沉默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拉奥啊。

超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体四肢冒出一阵阵那样冰冷寒意的同时，指尖都在不受控制的有些细小颤抖。

人们相比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和灾难，似乎更难以接受自己所熟识、所深爱的人遭遇不测。

尤其是这件事情，甚至远大于一开始得知这个世界的超人，已经彻底扭曲成了一个杀人如麻、违背了艾尔家族族徽的□□者所带来冲击。

……没有人会不喜欢夜翼。

或许，人们总是对“第一”这个说法怀有某种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