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拉普拉斯的恶魔(七)
10月20号这天,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万众瞩目的华夏交通大学科技成果发布会,终于在元英会展中心拉开帷幕。
来自社会各界的关注者们纷至沓来, 在学生志愿者的带领下有条不紊次第入座。
按照惯例, 华交大的发布会往年基本都是在西边的素商校区举办, 那里是材料、交通、能源与动力工程三大学院的大本营, 先天条件得天独厚,就近展示成果也更为便利。
但这次华交大却一反常态,将地点选在了北边的元英,个中用意,不得而知。
不过,闻风来到此地的人们也并不在意这种小事,华交大在北边还是在西边开发布会,对他们来说都没太大区别。
这一路从校门到会展中心, 途径各种廊轩楼阁、亭台水榭, 知道的知道这里是大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逛古典园林。
跟这些美景比起来,文法教学楼后面的那座修了一半的汉白玉石桥, 就显得格外突兀。
路过的人们后知后觉想起, 前段时间好像确实是听说华交大有摇滚青年之流深夜神经上头,搞音响测试结果把桥震塌了的事。
再看那桥边立的警示牌:“断桥危险, 请勿靠近”, 想来塌的就是这座了。
有个别认为此事尚有蹊跷的好事者, 故意接近观察断桥, 还跟桥边的阵修打听:“大爷您好, 我看这桥好像挺结实的, 它真是被音响给震塌的吗?”
那监工的老头摸着胡子瞥他一眼, 阴阳怪气道:“哼,震塌?当然不是!”
记者眼底一亮,连忙追问:“那您能说说这桥它是怎么回事吗?”
老头神神叨叨指指石桥这头的桃山:“你瞧这是什么?”
记者:“?”
老头:“它名叫桃山,却不是桃山,实为度朔山。《山海经》云: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
记者:“……??”
老头再一指石桥那头的教学楼:“你看那是什么?”
记者茫然望着那边方正气派的文法大楼。
老头道:“那门,不是教学楼的大门,是鬼门关。”
记者:“……”
老头又一指桥下的人工河,“你看这水。”
记者:“这水也有说法?”
老头:“这是黄泉水。”
老大爷捻着胡子,摇头晃脑道:“架在鬼门关前、黄泉之上、连通度朔阴山,此乃奈何桥。”
那记者干笑道:“这、这和它塌毁有什么关系吗?”
老头道:“我问你,这桥是何时塌的?”
记者:“……凌、凌晨子夜……”
老头高深莫测道:“这桥不是给人走的,你说它为什么塌?”
记者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窜起来了。
桥下忙工的小阵修朝这边喊道:“刁老师,墩台砌完了,您来看看。”
老头扭头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那记者猛地回过神来,迟疑道:“慢、慢着!您姓刁?您、您是不是……搞风水的?”
老头端着高人风范对他一笑:“鄙人刁琢。”
记者:“…………”
草!!这不是那个……百家讲坛十大名嘴跟他互关了七个、就连首都体育馆都是他设计的那个风水大师吗!!
记者一脸魔幻地目送他建桥去了。
他回到前往会展中心的人群之中,精神都还是恍惚的。
无意间听到身边有人在指着那桥讨论:“音响测试能把桥给共振震塌?”
这名记者一把按住前头讨论的两位同行,沉着脸讳莫如深道:“……没准儿还真能。”
“我跟你们说,这事儿华交大可能真的没胡扯。桥确实是共振塌的,但会塌得这么容易,不是结构硬伤或者豆腐渣工程,是因为……”
……
下午两点,发布会正式开始。
今年公开的成果比起往年,倒是接地气了不少。虽然清单上还是有许多让人一看题目就头昏脑涨的名字,不过能看懂的项目明显比从前要多。
这其中也有云中子的手笔。
云中子知道这次能给发布会造这么大的势,全息投影技术功不可没,但如果大家都只顾着看全息投影,那其他参会的项目就很难出头了。
发布会的热度炒得足够高,资本的目光也都被吸引来,可要想借此给项目拉到投资,还得靠足够亲民、能让人轻松领悟其价值的展示手段。
改名字就是第一步。
譬如“毫米波射频接收端功率转换技术”,人们乍一看就会:不明觉厉。
“高功率远程隔空充电”——这就简单粗暴好理解。
再比如“用于有线和无线网络的生物信息与计算机交互技术”,人们会:对不起打扰了!
但“脑电波通信”——哦豁!妙啊!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华交大除了全息投影,并非没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高新技术,只不过公众天生更关注“科技如何改变生活”,而不是科技背后难以理解的复杂技术原理。
多亏了这波通俗易懂的改名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