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千帆过尽

“你听说过功德吗？”碧落问。

傅承秋有些了解,但不算很深：“跟天道有关？”

“天道早没了。”碧落说，“以前的功德是实打实的，做了造福苍生的事之后得到的回报,对于神明和普通人类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但现在天道崩殂，没办法来衡量人的功过,因此功德也无法合理分配，就算能分配，也没什么特别大的用处了。”

傅承秋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但它有用，对不对？”

碧落点点头：“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了。功德现在只能护住人灵魂不散,对叶衔冬也是一样。”

傅承秋从碧落嘴里听到叶衔冬的名字，暗暗觉得希望更大了几分：“所以说，他现在还没死？！”

“死了，都成鬼了怎么可能没死。”碧落注意到说前半句时傅承秋脸上不受控制露出的神色,没忍心继续绕弯子。直截了当道，“功德护住他不直接消散,但是一直在消耗。如果在功德耗尽之前不能找到他，他就彻底魂飞魄散了。”

傅承秋眼神瞬间亮起来,脱口道：“怎么找？”

“他现在处于一种谁也看不见的状态,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碧落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找。”

傅承秋眼中的火光又黯淡下去：“连你也不知道怎么找吗……”

“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完全没有任何感应，他也没法回应。我真的没有办法。”碧落叹了口气，“今天找你来，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而且你马上要投胎转世了，知道了也记不住。”

“我不想去。”傅承秋拒绝,“知道了他还在这个世界，我怎么可能安心的离开？”

碧落静静地观察了傅承秋一会儿，发现傅承秋确实没说假话。傅承秋是真的这么想的。

“可是你留在这里，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消散，有什么用呢？难道你要一直不投胎，直到你自己也消亡或者化为厉鬼吗？”

傅承秋没说话。

碧落劝不动傅承秋，就像当初劝不动叶衔冬一样，有点挫败地说：“那就随你吧。但你不能留在这里，你还要去各个副本里面，直到被淘汰或者再次成功。”

傅承秋点点头：“那你送我离开这里吧。”

碧落小声嘀咕：“当初真不该研发那个道具，让我损失一个得力干将，还葬送一个好警察。”

黑雾笼住傅承秋的身体，正要送傅承秋离开，电光火石间，傅承秋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件事：“等等！”

传送停下了，碧落问：“怎么了？”

傅承秋：“你刚才说，道具？”他抬起手，手腕上亮起蓝盈盈的光圈，在黑雾中不显得冰冷，反而温暖又迷幻。

碧落和傅承秋的目光同时落在手环上。

他们还记得，手环的功能包括定位……

可以找到叶衔冬了！

不等碧落提醒，傅承秋瞬间开启了定位功能。

一束幽蓝的光柱从手环上射出来，直冲天际。顺着那光柱，能看到光点组成的银河边缘，有一点幽微的蓝色，正漫无目的地飘荡。

“这里没办法接触到他。你要等到他被吸进副本，你才能传送到他身边去。”碧落说，“找到他之后，离开副本，你会看到一扇白门。进了白门，你们就可以转生了。”

傅承秋紧紧盯着那蓝色光点，微微点头。

不知等了多久，当那光点终于被吸引入附近的一扇门时，傅承秋再次用了传送。一股拉力传来，天旋地转过后，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相遇的副本——地铁。

他没有在意其他玩家的实现，顺着指引看到半空中一点幽光，轻轻抓在手里，仿佛握住了一个世界。

而后，他露出一点如释重负的笑。

他没有松手，这才有功夫环顾四周。

副本应该刚开始，七位乘客正怀疑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傅承秋。

傅承秋一句话也没有解释，直直走向唯一穿白衣的那个乘客，拍拍那“人”的肩膀：“劳驾，停车。”

……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傅承秋并不费力地制住那白衫鬼，逼迫白衫鬼停车后，握着叶衔冬的光点走出隧道正中的宫门。

离开宫门后，出现在一处白雾飘渺的地方，前方果真有一道白门。

他望着白门，决定相信碧落。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他深吸一口气，透过指缝看见手心安安静静的光点，伸手推开白门，走进一片灿烂的阳光之中。

……

这一天，t市久违的放晴。

t市最大的一座母婴医院里，相邻的病房同时传来婴儿的啼哭。

……

18年后，一个高个男生提着行李走进宿舍。看见新室友正在给窗沿上的花浇水。

“你好。”男生放下行李，打了声招呼。

室友转过身。

男生与他对视一眼，不禁恍惚了一瞬。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男生问。

室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也觉得。”

男生：“我叫傅承秋，你呢？”

室友：“叶衔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