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就是你

经过几次拦路之后，傅承秋看破了所有幻象，终于来到高一一班的教室。

他直直走向最后一排，叶衔冬白天坐的那个位置。

桌上躺着一只钢笔。

他拿出从寝室带来的“笔仙专用”笔，和桌上的钢笔比较了一下，造型大同小异，朴实无华。

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何况当时他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并不能确定桌上的笔究竟还是不是原来那只。

他的疑虑消散了一些，拿起笔正要细看，忽然感觉手中坚硬冰冷的触感，变成了刺刺的、密密麻麻的尖利触感。

只是一眨眼，钢笔就变成了一只十几厘米长的多足昆虫，外壳鲜红，足肢细密，纤长的触角还在微微晃动。

这次的变化跟之前的幻象比起来，可谓大巫见小巫。触感纤毫毕现，“看破真相的眼睛”也看不透是真是假。

傅承秋面色不变，从手上拈起长长的昆虫，在昆虫奋力挣扎时，稳稳地放回了桌上。

下一秒，昆虫变回钢笔，傅承秋眼中教室的画面则像水波一样消散。

他眼前出现一条长长的楼梯，身后变成一堵墙。他推了推，墙纹丝不动，看来是逼迫着他往前走。

他迈步走上楼梯，走了不知多久才走到尽头。尽头处并不是宽阔的平台，而是向下的台阶。

傅承秋回头，发现来路又一次消散归于虚无。

他摸不透这些幻象的意义，只好继续前行。

下完楼梯，紧接着的又是朝上的楼梯。傅承秋无路可退，只能走上去。

接着又是向下。像是一个循环，上上下下的楼梯，营造出漫长又枯燥的气氛，或许其实一直在原地。

傅承秋站在楼梯中部，认清了事实。他踹上旁边的墙，墙壁纹丝不动。

他回头看了看消散于黑暗中的来路，没有犹豫地转身一跳，跳进黑暗之中。楼梯的景象倏忽破碎了。

然而不知不觉中，幻象影响了他对方位的判断，他直接出现在了高三三班的教室门口。

教室里有微弱的灯光，在窗帘上打出一个晃荡的人形印影。

傅承秋推门进去，正好对上一双暴突的眼睛。长发飘飘的吊死鬼转了个身，青紫的脸上挤出一抹古怪笑意。

“砰”一声，教室门在傅承秋身后关上了。

吊死鬼的头发陡然变长，向傅承秋蔓延。傅承秋右手点火，火光却迅速熄灭，大概是受此地规则所限，不能使用。

大堆头发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傅承秋站在黑色潮水中间，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把锃亮的小刀。身前身后的头发他都没有管，反而把刀刺向了一片虚无的上空。

金铁交击之声顿起，隐匿的真正攻击现出形貌。吊死鬼的头发坚硬无比，观其锋芒大概销铁如泥，却被傅承秋手中的小刀一刀两断。

吊死鬼吃痛，发出一声尖啸，傅承秋便趁这一愣神，甩出小刀，直直割断了吊着吊死鬼的绳索。

吊死鬼摔落下来，恼羞成怒，伸出口中肿胀的长舌头。那舌头沾满黏液，所过之处腥臭无比，明明是软物，汹汹气势却不比那些头发差。

长舌速度极快，扑面而来。傅承秋小刀已脱手，双手空无一物。

吊死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要用舌头卷住傅承秋的脖颈，舌头下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疼痛。

她连忙收回舌头。原来傅承秋又拿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小刀，趁她不备抢先扎在她的舌头上。

吊死鬼发现自己大概打不过傅承秋，只得不甘不愿地放弃。

自从傅承秋触摸钢笔开始，所接触的幻象全都被一只神秘厉鬼加强了。

谁知傅承秋无法看破幻象，却仍能判断出哪些是虚张声势，哪些是真正杀机。如果不是天赋异禀，那就是对杀气有极强的感应。

吊死鬼离开后，又出现了坠楼后从墙壁爬上来的鬼影，血肉模糊骨头尽碎的鬼影，一波接着一波。他们都是白衫鬼，拥有的手段无非就是利用虚实幻象杀人。然而在幻象被强化后的情况下，仍不能带给傅承秋半点伤害。

鬼怪们都很不爽。他们喜闻乐见的剧情是傅承秋出糗，而不是自己被耍的团团转。

这就导致傅承秋的点赞由第一渐渐滑落至倒数第二。

傅承秋解决了一只只鬼怪，顺利离开高三三班。他过楼梯口的穿衣镜时，镜面忽然泛起一阵波纹。

傅承秋感觉十分敏锐，行动快于思考地避开镜子。然而迟了，他眼前出现了一面面镜子，每个镜子中都有他自己的、面无表情的倒影。接着，这些镜子中的“傅承秋”向他伸出手，似乎要把他抓进去。

所有手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飞快地找到了虚实中唯一的源头，不退反进地反手抓了回去。

他抓住了镜中人冰冷的手腕，还来不及细想，就被直接拖入了镜子。

手中冰冷却似乎有些纤细的手腕骤然溃散，“傅承秋”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层层叠叠响起：“你抓不住我，也找不到我的。”

傅承秋稳稳落地，环顾一圈昏暗、空无一物的镜中世界。他抬头笑道：“哦？是吗？”

“傅承秋”，或者说，叶衔冬，让自己的轮廓彻底消失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