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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靖也算倒霉,都奔三的人了,虽然托着家势的福,一路高升,也算是朝中年少有为的好儿郎,加上当今圣上重文轻武,他这个富有书生气的文官倒也混得不错,惟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儿子。
正室无子,便是王氏娘家有人,也只得看着夫君‘开枝散叶’,为了早日诞下男儿,会影响女子生育的花啊药草啊一概不许带进府来,更遑论是避子汤了,这点萧老夫人管得死死的,王氏只能祈求丈夫那少得可怜的几次留宿能让她一举得男,千万别让后院里的姨太生出庶长子来,到时真是打脸啪啪啪晌了。
姚氏落胎,且是个带把儿的,王氏是既高兴又害怕,这高兴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在房里半死不活的人不是她,她实在很难装出同样悲痛的模样来,只得僵着一张脸忍笑。
只是她很快便笑不出来了,因为在场最重视子嗣的老夫人已然震怒,再不复刚才云淡风轻的模样。
老夫人红着眼眶甩开丫头,居然虎虎生风地快步走向姚氏躺着的房里,这血气冲天的,连请来的大夫都未必愿意进去,丫头们想劝又不敢拦,喜宝一个箭步的冲了上前,拦住了她,不等她发作,一叠声的劝道:“老夫人,里面血淋淋的,实在不适合我们进去,还是等下人们收拾干净了再说吧!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四儿不想没了弟弟,祖母又被血气冲撞到啊!”
一声弟弟,把老夫人的心攥得肝肠寸断,红了的眼眶亦掉下泪来。
对一个寡妇来说,儿子的香火能否继承下去,便是最重要的,这盼了多少年的男孙居然就胎死腹中了,老夫人如何能不难过!
喜宝眨了眨眼,眼圈儿便跟着红了,演技十足作悲情状,坚强地扶住了老夫人,急怒过后,此时,她又是那个尽现老态的老祖母了,王氏稍一联想,也吃惊於婆婆的怒气,惴惴怕是自己罚了姚氏而导致她落胎,又想到自己是正室,教训个小妾怎么都不嫌过份,便又挺直了胸膛,却是不敢多话了。
“主子们不便进去,你们赶快清洗一下,让姚氏收拾好了再来见人,告诉她,孩子没了能再怀,不赶紧收拾好了,血淋淋的大夫不愿进去,耽搁的就是她自个儿的身体!”
喜宝口齿伶俐地交代了如何处理,下人们看了下老夫人脸上难掩的怒色,她勉强地点了点头:“就照四丫头说的去罢。”
“姚氏在里间,我们在外间坐着也是使得的,我们就进去吧?”
得到老夫人默许后,喜宝便扶着她进去。
王氏在原地沉默半晌,决定先把女儿摘出去,吩咐道:“你们俩先回自家院子去,莫在这呆着……瞧你们几个没眼力劲儿的,小姐受惊了还不快快扶小姐回院子?呆在这作甚?”
“是!知道了大夫人。”
丫头们诚惶诚恐的应道,画意默然,也是被吓到了,倒是琴意,她的热闹还没看够呢,便不大乐意地说:“我想陪着大娘。”
“陪什么,这是你们该呆的地方吗?”
待会少不免被老夫人责怪,王氏便不想让小辈瞧了去,四儿在里面已经让她很不快了:“好了,大娘知道你的心意,你向来是个胆大的,姐姐受惊,你多陪着她才是正理,我还不至於被这点小事就吓得六神无主,你们且去做你们的事,今儿请安就当作罢了。”
王氏身边的大丫头香葵亦跟着劝道:“小姐先回院子吧,大夫人自会把事情处理妥当的。”
画意这才从血红中回过神来,也跟着拉了拉琴意的袖子:“妹妹,我们回院子里去吧,这里有娘亲便足够了。”
“……那,好吧。”
向来敬爱有加的大姐都开口了,琴意虽然不甘心,亦只好作罢。
看着丫头们扶着小姐回院子,王氏定了定神,面上不显,心里却实在乱得很,香葵瞧出了主子的不乐,低声劝慰:“我们谁也不知道她怀上了,主子又没打她板子,只是让她跪了一会,谁都怪不得主子头上。”
“在萧靖眼中,我便是最错的那个!”
王氏苦笑,冷声道:“先不管了,不就是个妾生的孩子么?我是生不了还是怎地?跪一跪便落胎了,可见是个没福的……且进去看看她还能如何说道我!。”
语毕,她便转身不徐不疾的走过入了外间,一身艳桃似的华服凛烈如焰,腰板挺得极直。
老夫人在喜宝的搀扶下缓缓坐下,老目垂泪,淡淡血腥气传来,在场娇贵些的都忍不住面露呕色,王氏出身高贵,也鲜少碰见这些腌臜事,脸色微白,仍自强颜欢笑凑过去:“老夫人莫难过,萧郎还年轻,以后自然……”
“就你不难过!”老夫人恼恨地别开脸,也懒得给好脸色了:“年近三十还无子,真是丢脸,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这个姚氏也是没轻重的!有身子这种事岂可隐瞒?胎儿都成形了,怕是有了三个月……三个月不来葵水,理应上报才是,王氏,现在你负责管家,怎么连这点事都管不好!?”
“媳妇知错。”
知道老夫人气在心头,王氏赶紧低眉顺眼的认错,解释道:“姚氏向来葵水不准,原本说是个难怀上的,媳妇管家事忙,便没追究……”
她在心里早骂遍了姚氏,小门之女果然就是不懂事,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