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都不是规矩人
口喜鹊叽喳叫唤,原是应在这里,茄瓜宴?我还真未试过,今日有口福了?”
吴天佑拍拍自己的肚子,笑呵呵道,“就知道存周兄定不嫌弃,要被人知道我请客是吃茄瓜,可要好好嘲笑我一番,说我果真是个乡下人了。”
“我呀,吃不来烧鹿筋、炒凤舌这些名贵菜,就好茄瓜、白崧、莱菔这一口。茄瓜也不用去皮,切成手指粗,洒点拌了豉油的胡葱,蒸熟就极好了,或者拿油炸了,搁点肉沫、豆瓣,大火爆炒,滋味整的浓浓的,用来拌饭,老吴我可以吃它三碗。”
“那些又是去皮,又是用鸡油炸、用鸡汤慢慢煨的,加什么鲍鱼、虾仁、鸡脯肉丁、香菌、笋干、蘑菇、五香豆腐等等,还起个名叫茄鳖的,都是有钱没地使、糟得慌,那都不是真正吃茄瓜,是借着茄瓜的名头暗暗显摆,随便换个什么瓜都行,哪怕不放都发现不了。”吴天佑撇撇嘴,吐槽道。
想起家中菜单上仿佛就有这个菜,贾政不敢吭声了,他是个俗人,觉得“开水白菜”确实比清水白菜好吃,就是奢侈了些,于是打着哈哈道,“吴兄是返璞归真,不是人人都有这境界的。”
这话题太危险了,还是讨论讨论外出的见闻吧,遂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引开,把这次去修河遇到的趣事说了一遍,重点提及那老者。
吴天佑早年和乡下佃农打过交道,是知道民情的人,并不奇怪前后四任县官的作为,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他们不是第一拨,也不会是最后一拨,“要我是那里的乡民,我就不说河道淤积影响收成。要是当地寺庙香火鼎盛,就说河道淤积改道影响风水,乡民淳朴,收成减少略忍一忍就过去了,风水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影响县里科举、乡宦家红白事,往小了说影响村里每户人家,多走动几户,结团上报,再者庙里高僧慈悲为怀,此事又是好事,应愿意襄助一番,如不愿,那就多劝劝。”说着,对贾政眨了下眼,示意你知我知,一切尽在无言中。
“要是信奉先祖,祖先有灵,得知后辈困境,托梦入怀也是有的……”
在静安寺里,贾政就知道吴老爷是个实用型的,别看佛祖时时挂在嘴边,心里有没有还真是个玄学。没想到的是,在古代孝比天大的教育下,他还有这种出格的想法,连祖宗都可以编排,对比起来,有时候贾政都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古人。上个给他这种震撼的是贾珍,某种程度上,那真是视伦理道德为无物,当然,吴天佑和贾珍不是一路子的。
无论怎么样,吴天佑这种突破时代限制的想法,都值得称颂,贾政心悦诚服道,“吴兄通透,政佩服。”
吴天佑摇摇头,摆手道,并不为此得意,“我这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法子,是遇到事才逼出来的,存周兄是读书人,定有其他更好的,我班门弄斧,就莫取笑我了。倒是那位老者,这等人物未曾结识,真是一大憾矣。”
“这有何难,老者家在保定,转天休沐,吴兄和我一道前往拜访,老者乃豁达之人,定不怪我们不告而来。”
两人约着有时间便往保定走一趟,聊到收税时,吴天佑倒和老者一样观点了,“这县官是个做实事,心里有百姓的,修河这事做成了是政绩,并不罕见,但税收这事,无功有过。夏税各州府都是八月底统一收缴国库,一般七月初才开始起征,收早了当地县官还得费心保存照看,不过对百姓是好的,豆麦五月底六月初成熟,这会刚收了没两天,最是压秤的时候,虽可能重不了多少,也能让家里顶梁柱、小儿女饱几天肚子。”
“放在灾年,可能就是活几条人命了。”吴天佑感叹道,贫农实苦。
贾政点点头,能在这不起眼的地方下功夫,看来这县官确实是做实事的,这次外出看了之后,他还另有一层疑惑,“夏秋税一年两收,损耗也是两倍计,何不一次收完?粮食保存不易,百姓平担风险,官府运输存放损耗亦不小,按时价折成银子来计算岂不便宜?”
这个时代的小商品经济还是很发达的,算算时间,也正好是隔壁开拓新大陆的时候,银矿的发现,白银源源不断流入,不存在以前换银困难、铸币不足的情况,基础条件具备,怎么没人提出一次性收取银子代替实物税呢,既减少税务保存难题,又便于计算,减少其中猫腻。
吴天佑听罢,重重拍打了下官帽椅扶手,略显激动道,“存周兄果然是读书人,脑子转得就是快,这事我老吴琢磨了几年才想到,民间其实早有人这么干了,温州那边还有整个宗族一起干的,收了粮食先运去缺粮的地方卖了,等收税了,再去晚熟的地方悄摸收些回来缴纳,一来一回还余呢。”
说着,凑近了些低声道,“老吴我还听说,朝廷十来年前就有人提过了,当时不同意,”他伸手指了指了天上,一副不可说的表情,“当今即位,对这事私下念叨过几次,前两年把当初提议的人找了回来,组织了几个大臣商议,拿出章程,这会正准备找地方试试呢。”
就说聪明人那么多,不会没人提出来的,贾政觉得自己也就占了个眼界宽的便宜,那也是因为后世信息大爆炸,论起思考的深度和锐度,和这些聪明人没法比,“这次一次性收取银子作为税收单单田赋吗?包括傜役不?此次我去修河,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