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节礼
曲清江发现赵长夏有一种能让人放下戒备、毫无芥蒂地与之相处的魅力,而且在这个相处的过程中,她可以很放松、自在,好像说什么离经叛道的话都不会被传出去,更能在这儿获得理解和支持。
要不是天色越来越晚,被人看到她们在这里独处会传出流言蜚语,她甚至想跟赵长夏促膝长谈。
等曲清江忙完,她去看了眼她爹,见她爹已经歇下了,才拿了两块月事布悄悄地摸到门屋那边。
这个时间点荆溪已经歇下,虽然赵长夏的房中也没什么光亮,但是她听见了有水声,似乎是赵长夏在沐浴。
“六月~”曲清江做贼般在外面压低了声音唤了声,屋内安静了下来,过了会儿才亮起了一抹微光。
赵长夏打开门,曲清江看见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一直往下滴,便急忙将月事布塞给她,推她进屋,道:“你怎么用冷水洗头,也不怕头疼?快些回屋用巾帕擦干头发吧!”
说到巾帕,赵长夏拿出了曲清江上次借给她擦汗的手帕,道:“我已经洗干净了,还给你。”
曲清江好气又好笑,拿着手帕直接踮起脚尖去撸她的头发,虽然手帕的吸水性不强,但发丝的水总算没往下滴了。
“你怎么不去烧水,家里又不是没有柴火,感染了风寒可是会要人命的!”曲清江皱眉,她觉得赵长夏实在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一个大男人都不敢在大冬天里用凉水沐浴,她倒是敢,也不怕得风寒!
“洗头而已,眼下还勉强受得了。”赵长夏说。她训练和执行任务的时候,环境可比现在恶劣得多,她还不是一样撑过来了。
“那也不行!”曲清江对她的态度第一次这么强硬。
赵长夏:“……,好吧,我明儿就开始借厨房的锅来烧水。”
曲清江叹气:“你的本事很大,但似乎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赵长夏笑了下,曲清江问她笑什么,她说:“很久没有人这么训我了。”
曲清江解释:“我没有教训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像你这样真心为我好而训斥我的人,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了。”
“那你现在很孤单吧?”
“现在不是还有小娘子你吗?”
“你——”曲清江心跳加速、目光飘忽,捏着湿哒哒的手帕,仿佛看到了杏花一朵朵地在脑海中盛放,“你还有没有别的巾帕,再擦擦头发。”
赵长夏的目光落在幞头上,她觉得这块布就挺合适的,平日她也是用幞头擦头发的。
曲清江:“……”
对哦,她都忘了赵六月的家当都是捡回来的,而且大多数都留在了鹄山里没有带出来,这会儿有方汗巾洗澡已经算好了,哪里还有干的巾帕可以擦拭头发?!
她道:“我改日再去找我爹要两件旧衣衫,巾帕的话我房中还有布可以帮你做一块,下次你还缺什么记得跟我说。”
“我穿你爹的衣服,别人能认出来吧?”赵长夏道。
“若是干净、没有破烂的衣服,自然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但那些旧衣服就不一定了。”曲清江顿了下,“要不是新衣服太打眼,我当初也不会找满是补丁的旧衣衫给你穿。”
赵长夏微微一笑:“我明白,我一个仆役穿得太好,别人反倒会怀疑我是小偷。”
曲清江当初把旧衣衫给救命恩人,乍看之下有些抠门和小气,实际上那是十分聪明的做法,避免了麻烦找上门。
曲清江见赵长夏能理解她,心中大悦。只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眼下月事布已经送到,她不能在此久留,便又悄悄地溜回房中。
翌日,赵长夏从田里回来后,曲清江果然履行了诺言,给她送了一块白天赶制的巾帕。
这巾帕是用不符合曲清江刺绣要求的残破的布缝纫的,很多破损的地方都打了补丁,即便赵长夏在人前使用这块巾帕,也绝对不会让人认出它的来源。
曲清江这一招不仅是要防外人,也是为了防她爹的火眼金睛。
至于如何从她爹那儿讨要旧衣物,又不引起她爹的怀疑,她也想到了一个办法,便是趁着冬至即将来临,她跟她爹商议:“爹,冬至快到了,我们是不是该给两位小娘、荆溪和赵六月她们发一些节礼啊?”
曲锋对自己人并不小气,往年逢年过节也会给他们一些福利,比如中秋的时候给李氏、田氏各买了一支银簪,给荆溪发了一盒小饼,因而冬至给节礼,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他也没有多想。
“要的,今年还是一人给两斤腊肉吧!”曲锋道。
“爹,年年冬至都给腊肉,没有新意。”
“那乐娘你说,给他们发什么好?”
曲清江思索:“两位小娘吃穿用度都在曲家,给她们发腊肉等于给咱们自家发腊肉,人家会说我们家小气的,所以还不如给她们各送一件首饰。至于荆溪跟赵六月……爹不是还有很多旧衣物嘛,洗干净送给他们,再额外多给一些工钱,他们想必会很高兴的。”
曲锋:“……”
来了,这熟悉的抠门抠到家的操作,是他的女儿无疑了。
他道:“为何不直接给一套新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