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
生活无忧。
但也有几个问题,其中最让迟骍禾担忧的是让外人进入了自己的空间就等于将自己的底牌展现给别人。从此之后空间不再是他绝对安全的庇护所,人心难料,他未必能防住所有意图不轨的人。
除此之外,在空间能给迟骍禾带来收益之前,他必须要先投入。如今连自己都随时在饿死且需要人救助边缘的他,如何能够保证不陷入更加可怕的恶性循环。
其实这个想法他之前就有过,在一个全新的土地上,人力是宝贵的资源。想要回到曾经的生活质量,光靠他自己并不容易。
但潜意识里他并不想为别人的性命承担责任,也没有碰到合适的人,所以就搁置了。
他思索的时候,小胡子去找男人蹭了一杯酒。
这酒度数不高,但在末日已经很难得。生活不易嘛,人们就是很想要找点什么东西回避一下。
几口酒下肚,他就直接起身,摩拳擦掌地对着房间角落里的几包方便面下了手。
男人刚刚说得还轻巧,这会儿见对方真要带走自己的物资,本能的对生的渴望还是让他没忍住道:“给我们留点活路吧。”
小胡子一个回首掏把他扇在地上:“你刚刚自己也说了,这个时候人类可比什么丧尸可怕得多。老子没直接送你去见你那个丧尸女儿就已经是对你的仁慈了,谁知道你有没有也感染病毒?”
他嘴上嘟嘟囔囔,甚至在男人身上“呸”了口口水:“弱肉强食,你为什么还要对我抱有幻想?你反正也是死,这些东西放在我的手上才是对咱们全人类利益的最大化!”
他的话依旧那么难听,却也现实。
争抢资源在末日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大家自己都未必活得下去,谁有那个闲情雅致去心疼别人?
所有不建立在自己生活无忧基础上的善良,都闪烁着圣母玛利亚的光辉。
但迟骍禾心里还是难受的。
他扫了眼喻顷梦,男人似乎对这间房失去了兴趣。
“狠不下心就别看。”注意到迟骍禾的视线,他淡淡地道。
迟骍禾闷闷地抬脚跟上他,到了对门的一户。
在他身后,倒在地上的男人也认命了,只是视线仍然看着坐在一边的妻子。
女人看着房间里的东西越来越少,也从疯疯癫癫的状态之中回来了。
“汶汶——”她嘴里呢喃着女儿的名字,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一声唤,叫那被关着的丧尸都安静了一下,像是被叫醒了一样。
当然,这也只是幻想而已。
短暂的安静后,丧尸的捶门声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突破卫生间的门了。
“砰——”
喻顷梦关上了迟骍禾身后的门。
他没有做多的解释,只是将身后的声音全数隔绝。
迟骍禾本来也不是话很多的人,这会儿更是一声不吭。
他将可能用到的东西全数搬到了客厅,这里大概曾经住的是个文艺青年,将老旧的出租屋收拾得格外干净,淡绿色的墙纸透露着生机勃勃的气息,床单沾染了血迹,但也能看出是精心挑选过的图案纹理。
最重要的是,卧室的窗台上还摆着很多朵花。
主人大概也才刚离开了没多久,它们仍然生机盎然,其中还有一盆是迟骍禾最喜欢的满天星。
迟骍禾看着这些不知道世界巨变,还在朝着阳光的方向恣意生长的花,心里慢慢地做下了一个决定。
也许他能做些什么,也能改变什么呢?
他感觉自己在这扇窗户前站了挺久,又好像只有一瞬。
喻顷梦已经去了下一间房,他便放心地把这几盆花全数收进了空间里。
等他回到走廊时,丧尸的咆哮声已经彻底听不见了,只有抽噎声还在持续。
迟骍禾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丧尸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就是定时炸弹,为了避免出意外,那个叫“汶汶”的小姑娘估计这回儿已经是一具不会攻击别人的实体了。
这对她的父母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算是永远地断了他们的念想——其实他们的女儿早就死了,他们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那对夫妻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他们没闹没叫,只是对着尸体说着最后的诀别。
这对于经过这里的小队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插曲,但又不是这样。
迟骍禾的心砰砰直跳,在离开之前,他不抱任何希望地给那对夫妻留下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他用方方正正,又有些诙谐的语气,开玩笑一般地问道:“你愿意帮助可怜的满天星建设新的家园嘛?”
也许他也平平无奇,脆弱得像水中浮萍。
但他也想给他们起码一次选择“活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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