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我凑近了他的脖颈前,先深呼了口气,但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十分靠近了。我动作之时,斐瑞的手便已经拽住了我的袖口。我能感觉到他在颤抖,或许是在忍耐疼痛,或许是在害怕。
察觉到我的迟疑,斐瑞攥着我衣袖的力道更大了,仰头望着,眼睛紧盯着我不放。医生仍然没停止动作,他沙哑的嗓音便也只能溢出一连串的痛呼,“啊——疼,疼,快点——”
我不再犹豫,凑过去禁锢住他的腰部,低头咬上他脖颈的信息腺体,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原本淡淡的茶花香在顷刻之间逸散而出,仿佛艺术品揭幕的一瞬间,纱帘轻柔地落在地上。斐瑞像是瞬间失力了一般,身子瘫软在我怀里。我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嗅到茶花的清香变得馥郁无比,甚至带着几分甜味。
斐瑞不再有任何抗拒,甚至显得渴求了起来,半眯着的眼睛颤动着,睫毛翕动起来。临时标记带给他的愉悦如此明显,他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那是极其淡的绯红,薄唇也张开反复吞咽着空气。
“哈——”
斐瑞完全沉沦在被标记的快乐之中,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声,那笑声短促又轻浅。他的思维似乎已经胶着了,半眯着的眼睛里藏着一抹蓝,这蓝色柔和又迷离。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静谧愉悦的快乐来,快乐得让他用牙齿咬住了一小截舌头。
……这么色的吗?
我直接荤了头,身上的血一会儿往上面的脑袋冲,一会儿往下面的脑袋冲。
充血过头的两个脑袋开始吵架。
不行!会死!
可憋着也不行啊!
快乐三分钟,安静一辈子!
不……我……我绝非三分钟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会死!
死不可怕,快乐难得啊!
畜生,你懂甚么!
它们吵不出胜负,我只好转移注意力看向医生。
医生全副武装,手中的手术刀映射出几分寒光,随后割开了斐瑞的一处肌肉,鲜红的肌肉组织让我看得心如止水。
怀里的斐瑞已经察觉不到任何痛,他因失血过多而造成的冰冷的身体努力贴近着我,被拽着的手突然缠绕上来一些冰冷——斐瑞将他冰冷的手指挤进了我的指缝中,仿佛是湿冷黏腻的蛇一般将我的手禁锢住十指相扣。
他的下巴轻轻蹭了下我的肩膀,握着我的手晃。
我低头看向他。
他眼神迷离地望向我。
我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低声道:“忍耐一下。”
斐瑞立刻便挣扎了起来,但即便是挣扎却也像是撒娇似的,扭动着想要更贴近我。他话音很轻,却又音节模糊,像是呓语。
“不要走……离我近一点,我害怕……”
“……”
我沉默了,大哥,别搞我了。
好在这时,我听见“当啷”一声,医生放下了手术刀
,道:“差不多结束了,现在就差缝线了。”
我长长松了口气。
*
斐瑞醒来的时候,率先感觉到眼睛传来轻微的痛感,他费了一会儿力才睁开眼。视线模糊几秒后恢复清明,他先看见一片颇有些老旧的天花板,吊灯上沾满了灰尘。
……怎么了?
他又望了望四周,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沙发、桌椅、家用通讯终端装置外什么也没有。逼仄又寒酸的空间里,只有一扇拱形的窗采光。但由于是阴雨天,灰色的光芒与淅淅沥沥的细密雨声只让这里显出阴暗潮湿来。
仅仅几秒,斐瑞陡然想起来一切发生的事,他瞳孔骤缩,立刻起身。这动作一下子牵扯到肩膀的伤口,使得他面色狰狞了起来。
斐瑞捂住肩膀,咬唇忍痛。
昨晚,他被临时标记了,全怪那个下贱的女人。
他浮现出这个想法的下一刻,却又立刻抬起头张望着。他的脑子里飞速转动起来,努力想要梳理清楚到底要怎么做。
临时标记接近三天才会消除,这几天决定回到卡尔璐,也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
但陈之微去哪里了?
陈之微的事情只能先放一下,于情于理自己筹谋了所有事情,但执政官却连解决挟持事件的能力都没有,本该就是他们理亏。
陈之微做出这种事情,难道真的敢把他抛在这里不管?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先稳住陈之微,财务左卿的事情之后再斡旋。
该死的,陈之微到底去哪里了!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斐瑞感觉憎恶至极,他忍着痛下床。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这一刻他只想打开门去找她。明明脑子里一切事情都在掌控之中,但内心深处的渴望让他感觉到不安、失落、惊惶。
想要找到她,想要她陪在身边。
在脑中每个思考的间隙,想要看见她,想要她在身边的情绪就如同这淅淅沥沥的雨水一般,声音时大时小,在心上敲出一阵阵涟漪。
斐瑞连鞋子都没有穿上,踩在有些黏腻脏污的地板上脚步匆忙地奔向门口。
如果她真的走了,他发誓,一定要杀了她。
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受伤,怎么会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