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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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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可好了。我小时候就喜欢你这样的姐姐,不想要哥哥,这哥谁爱要谁要,凶得很。”

桐花吃着点心,听见声响回头:“呀,常大哥来啦,那我走了。”

她拍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来,垂首附耳道:“馥莹姐,你们两个好好相处。”

一脸老成地拍了拍姜馥莹的肩膀,溜了出去。

常渊听着桐花跟兔子似的窜了去,掀开门帘,“听你们说话兴致正高,便没忍心打扰。”

“先进来吧,”姜馥莹拿来软垫放在椅子上,“也没说什么,外头太晒了,你别老在外头等着。”

她看着常渊走来,端着凉糕放在榻边的小桌上。

“也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

姜馥莹自来坦然,自认此生少许几个对不起的人都是自己的家人,旁的俱都做得周全,没有什么秘密。

“身子可好些了?”

常渊顺着她的指引坐下,将药膏拿出,“方才孙大夫让跑堂送来的,说是敷在伤处,消肿有奇效。”

姜馥莹张了张口,“……我自己来吧。”

“我看不见,”常渊垂眸,药膏放在他的手心,显得格外小巧,“没什么的。”

她确实不方便。身上除了脚腕的伤处,还有不少擦伤淤青,加之受了风寒,平日里甚少生病的她也切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病去如抽丝。

这两天家中的事,都靠着常渊和刘家帮衬着。

姜馥莹先前还有犹豫,但思及那日大雨之下,早就破了什么男女大防,湿着衣裳紧紧相贴。二人本就是未婚夫妻,上个药而已,没什么好纠结的。

她点点头,“那多谢你。”

薄被掀开,露出肿得有些可怖的脚腕来。

她摔得不轻,结结实实滚到了田里,脚腕痛得由不得她多想。此刻从薄被中拿出,她才想起——常渊瞧不见,真能给她上药?

常渊却不曾多言。

他缓缓开口:“若是痛,便说出来,不要忍着。”

“……好。”

姜馥莹看着他的指尖触及到了不曾被旁人触及的地方,疼痛和痒意几乎是同时传入脑中,刺得她想要瑟缩,却让脚踝完完全全落入了等待着垂怜的掌心。

大掌虚虚合拢,几乎要将其完全包住。

“哎……”

她的呼声还未出口,便感受到了胀痛处冰凉的触感,指尖沾上了药膏,在肿胀处盘旋涂抹。清凉地占据了她所有痛苦的来源。

“还好吗?”

常渊力道很轻,像是上惯了药,涂药的手法力道都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痛自然还是痛的。”

姜馥莹开口:“最近多谢你。”

她语气郑重又直接,让常渊抬了抬头。

“你曾说过,”他道:“互相扶持,过自己的日子,总不会差的。”

“不过是履行一些应尽之责。”

姜馥莹看着他,虽有缺憾,却胜过了千万健全之人。

多少手脚俱在,身子康健的懒汉都盼着旁人照顾自己,独独有他不曾推诿过半分,甚至主动揽下许多原不应他做的事。

这几日,她的衣裳,家中的一应事物……

她沉默下来,总觉得自己幸福得有些太过虚幻。阿爹当年也是如此,寸步不离地照顾着阿娘,耐心温和,是村中最让桐花羡慕的好爹爹。

但还不是早早……

“馥莹。”

常渊开口。

自那日后,二人的关系无形地便近了些,常渊唤她的称呼变成了她的闺名。

“嗯?”

姜馥莹每每听他轻唤自己,便觉得耳根发痒。好似他的声音有魔力般,总叫人身不由己地细听着他说话。

常渊放缓了力道,轻轻按揉着带着膏药的脚踝:“我近来听了个故事。”

“什么故事?”

常渊平日里不是个话多的人,大多数时候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偶尔说话,也不是会主动讲故事的样子。

姜馥莹来了兴趣,微微坐直了身子,靠得近了些。

“你说。”

常渊缓缓开口:“在一个雨夜,有一辆马车自城门而出,要往深山里去。”

姜馥莹面上的笑缓缓收起,听他继续。

“赶车的速度很快,不知为何那样急促,”他缓声说着,好似真能将人带到那个雨夜,“车中的妻女第一次坐这样颠簸的车架,幼女受惊,加之不知为何要搬离生长多年之地,嚎哭不止。”

“常渊。”

姜馥莹叫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喉头隐隐梗塞,指尖都在发颤。

这是什么意思,旧事重提,更何况还是她烧糊涂惊恐之下说出的胡话,他怎能!

“后来雨夜路滑,幼女嚎哭惊扰到了马和赶车的人,以至在林中滑下山崖,差一点便是车毁人亡,对不对?”

常渊抬起头,带着布帛的面上似有冷冽的光,硬生生让姜馥莹急速跳着的心跳平静下来,她深呼几口气,“……是,你要说什么?”

“有人为此自责多年,心里日日折磨,甚至希望那夜里,死的是自己。”

“但若本不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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