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与花(4)
之后,你在府中站稳了脚跟,再调养一番,总能给侯爷生儿育女的。你让大夫过来看看也好,看我是不是真要毁掉你一辈子。”
顾云筝看着茶盅,若有所思。
顾太太喃喃地道:“太夫人早就让杨妈妈过来递过话了,我整日里提心吊胆。惹不起太夫人,又何尝惹得起侯爷。太夫人只要跟娘家说一声,你爹爹与我的性命就难保,我也不知到底是要顾着你还是顾着你爹爹,真是进退两难……你能不能跟侯爷说说这些事?听杨妈妈说,侯爷精通医术,请他给你调理好身子吧,再者,能不能把你爹爹调到外地去?这种日子我实在是过不了,每日都像有刀架在脖子上。”
“我会斟酌这此事的。你歇会儿吧。”顾云筝委婉地请顾太太闭嘴。
顾太太这才不再絮叨。
大夫过来之后,顾云筝吩咐犹在地上发抖的钱妈妈,“去把药粉拿来。”
钱妈妈慌慌张张起来,旋踵拿着柿子蒂粉过来了。
大夫认真检查,又用小银勺试了有无掺杂毒粉,神色颇为不解,嘴里则对顾云筝道:“是柿子蒂粉,此物是避子药,服用少量,则一两年不能怀子,调理后便无妨;服用多量,则终身不能怀子。”
顾云筝颔首一笑,又问:“服用多少,能保两年不能怀子?”
大夫便用银勺舀出一点药粉。
顾云筝走过去,将银勺接到手里,让春桃取出散碎银子给了大夫,又道:“你送大夫出去。”
等春桃走了,她从茶几上拿了个空杯子,又唤了一名小丫鬟取来温水。
顾太太与钱妈妈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顾云筝把温水倒入杯中,放进药粉,用银勺轻轻搅动。随后,将水喝了。
“你这是……”
顾云筝笑意浅淡,“你有你的难处,我总要让你对太夫人有个搪塞之词。却也信不过钱妈妈,她万一手重,害得我一辈子不能怀子怎么办?”
顾太太与钱妈妈语凝。
“我该回府了,近几天还会每日过来探望,不论真假,你还要病几天。”顾云筝将杯子轻轻放回茶几上,又瞥过床上的药粉,“茯苓粉和珍珠粉,一个宁神,一个养颜,你留着吧。”
顾太太心中五味杂陈,与钱妈妈相对无语。
路上,顾云筝心绪怅然。
她在想真正的顾云筝。
听顾太太的话音儿,成婚前服下避子药的时候,是心知肚明。
成婚后,母亲把她当成了摇钱树——这种事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鲜少有人会如顾太太做得这么明显这么过分。
知道母亲会站在太夫人那边,也能想到如今这一日吧?
既然知道顾太太是奉了太夫人之命,当然也能看出太夫人是面慈心狠之人。
让人很失望、很无望的局面。
顾云筝生出一个很荒谬的猜测,怀疑那女孩明知夏莲在药中下毒,还是不动声色的服下了。
她不相信真正的顾云筝什么都不明白。习武之人多为聪慧之人,所谓武痴,很可能就是对尘世意兴阑珊才只潜心习武的。官宦之女,对尘世再失望,也不能断了六根落发为尼。武艺再高强又有何用?全无施展之处。
念头一起,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回到府里,已是傍晚。更衣后,顾云筝唤来李妈妈:“你去太夫人房里说一声,我日后不会去晨昏定省了。”明知别人对自己心怀歹意,实在没必要假意周旋,那只会助涨太夫人的自信变本加厉,只会让二夫人幸灾乐祸笑她蠢笨。
李妈妈讶然,还是笑着称是。夫人没说为何如此,她自然只需将原话带给太夫人。
顾云筝又吩咐春桃:“去告诉三夫人,注意饮食,请个通药理的人查看饭菜羹汤,嫌烦的话,就在小厨房里开伙,我让厨房的人每日将食材给她送到房里。另外,这段日子她少来我房里为妙,免得被人迁怒。”
二夫人知道太夫人的打算,绝不会愿意看到三夫人生下儿子,不想太夫人心愿得偿后,多一个争夺侯爵的人。
至于正房的膳食,冰琴本就谨慎,又有两名药膳师傅帮衬,不需担心。
二夫人听说之后,预感很不好,极为沮丧。事情出了什么岔子?难道顾云筝当即就识破了她与太夫人的打算?那可就糟了,她还想着与顾云筝修得妯娌情分,让四房帮忙给锦安找一门好亲事呢。又骂顾太太蠢笨,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从娘家回来的大夫人也很快听说了这件事,沉思多时,漾出了舒心的笑意,更衣后便去了太夫人房里,且让太夫人遣了房里的下人,婆媳叙谈了小半个时辰。
顾云筝听说霍天北在小书房看着熠航描红,不想打扰,歪在大炕上小憩。
到了请安的时辰,霍天北走进门来,见她一副懒得动的样子,笑道:“今日要不然就别去请安了。”
“本来我也没打算去。”顾云筝道,“侯爷想去只管去,我日后都不会再去了。”
“是么?”霍天北坐在她近前,“那以后是不是妾室也不用来给你请安了?”
顾云筝笑起来,“那不大好,房里要有个章程,太夫人那边是另外一回事。”
霍天北这才问:“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