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诱(2)
起茶盅,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此时又能说什么?太夫人与二夫人的话还没说到适合顾云筝表态的火候。
二夫人又加一把柴,笑道:“四弟妹也不需担心,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娘与我都会鼎力帮衬的。明日我就将账册交出,你选了得力之人将账目核对一遍。持家也不是什么难事,想来于你不过是小事一桩。”
太夫人附和道:“正是如此,时机也刚刚好——到了我生辰那日,来往的宾客也就全都晓得此事了。你二嫂主持中馈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明白的人知道她是代劳,糊涂的却少不得诟病我不明事理不让你持家。不管怎样,你好歹先试一试,再不济,也还有我和你二嫂时时帮衬呢,不会让你太劳累。”
顾云筝这才对上太夫人视线,盈盈一笑,“您与二嫂这一席话,方方面面都说到了,我若是推辞,倒显得不明事理了。”
这是委婉地接受了?
霍天赐一家三口显得很是意外,面露诧异。没有预料中的惊讶慌乱,只有平静从容,像是早就在等着这一刻。
二夫人的诧异只有片刻。接受更好,让她多看几日鸡飞狗跳的戏可比此刻让贤不成更有趣味。思及此,她笑道:“正如娘说的,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早就该让出这位子了。我这一年多,可没少被闲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便是为了避免娘被人诟病,四弟妹也该主持中馈。”
顾云筝笑意柔和,“太夫人也是这样想的?”
太夫人自然点头。
顾云筝纤细的手指轻抚着茶盅盖子上的青竹纹样,语声带着点儿漫不经心:“好啊。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二夫人不由神色一滞,暗自腹诽:这人是不是自心底认为主持中馈是小事一桩?怎么一句委婉的话也不说?别说是从没有主持中馈的经验,就算是个中强手,也该在这时候委婉地推让一番,于己于人面子上都好看。眼下这算是怎么回事?倒像是她以往强赖在那位置上似的。
太夫人依然神色如常,笑着点头,“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就见见那些管事,快些将账目核对完。”
“好。”顾云筝显得很是乖巧地点头,又对二夫人道,“二嫂用惯了的管事,想来都是对侯府忠心耿耿的,不会刁难我吧?”
这话正点到了二夫人的打算,她的笑容便显得有了一丝勉强,“怎么会,不会的。”
到了此刻,霍锦安大失所望,脸也冷了下来。
顾云筝瞥了霍天赐一眼,见他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又转头看了看霍天北,他神色丝毫未变,只是坐姿略显得懒散了一点儿,似是听这种话题让他心生倦怠。这样一对照,再想想霍天赐初进门的样子,她对这人生出几分轻蔑。
一个大男人,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也罢了,还乐得看内宅女子勾心斗角,像什么样子。太夫人是最沉得住气的,膝下儿孙性情却与她大相径庭,想来真是讽刺。
过了一会儿,丫鬟通禀已摆好饭菜,众人转去西次间用饭。若无人饮酒,本就是食不言的规矩,这一次,席间更是安静,只闻轻轻碰瓷声。
三夫人不时看一眼顾云筝,眼神隐含笑意,很为对方高兴的样子。
顾云筝察觉到了,每每回视,报以和善的微笑。
饭后,顾云筝与霍天北回到含清阁,在东次间大炕上一左一右坐了,一个做针线,一个倚着大迎枕,把玩着折扇。
李妈妈给两个人奉上茶盏,迟疑片刻,还是询问顾云筝:“听春桃姑娘说,夫人要主持中馈了?”
“她倒是嘴快。”顾云筝笑道,“是有这么回事。”
李妈妈见她答完就没了下文,只好又道:“那么,夫人不吩咐下去,让奴婢们早作准备么?”
顾云筝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可准备的。”
“……”李妈妈语凝,真怀疑夫人是把主持中馈当成过家家了。
顾云筝看了看李妈妈,笑道:“放心,你担心的我都知道,早就想好法子了。要是我的法子行不通,再找你商量。”
李妈妈半信半疑,却不能坏了规矩细问,也就称是。
顾云筝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不过,既然要主持中馈,需要的人手就多了,只有你和春桃不行,会把你们累垮。你帮我找几个得力的丫鬟吧。”这对李妈妈来说不是难事,跟霍天北说一声,从东院调来几个即可。
李妈妈看向霍天北,“侯爷——”
霍天北把玩着扇坠,“让堇竹选两个二等丫鬟一起过来。”
李妈妈应声而去。
霍天北提醒道:“管事阳奉阴违最棘手。”
“我知道,也不算什么。”顾云筝转身拉过藤萝,在里面翻找割线的匕首。
“不算什么?打算以暴制暴、杀鸡儆猴?”霍天北揶揄道,“你小心些,别闹出人命来,平白落个悍妇的名声。”
他这言下之意,是怀疑她动不动就要请管事们吃板子。这么想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可没那种习惯,最享受钝刀子磨人的乐趣。
顾云筝斜睨他一眼,浅笑盈盈,一面继续找匕首一面回道:“手无缚鸡之力的拍桌子、摔杯子、喊打喊杀就叫立威,习武之人如此就是悍妇做派,真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