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去扶酸疼的腰,确实如他所说……很容易引起误会。
孟回余光悄悄打量,男人不疾不徐地走着,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她笃定,他对此不可能没有察觉。
无论是她的裙摆,还是旁人浮想联翩的注视。
走到十字路口,他们就不再同路了。
孟回站在原地,那道朝东面走去的颀长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她转身往西边走。
迎面被一个陌生女人拦住去路:“嗨美女,我是玉兔酒吧的老板,请问你有兴趣来我们酒吧当乐手吗?待遇从优哦。”
看到孟回露出疑色,叶芙蓉解释道:“前天你从酒吧门前经过,我看到你背的琴盒,只有专业乐手才会用,才舍得用。”
“抱歉,”孟回直言拒绝,“不感兴趣。”
她知道这家玉兔酒吧,因经营不善,驻唱乐队主力被挖得七七八八,急需补充新血液。
“为什么?”叶芙蓉难以理解,“你宁可去码头卖劳力搬海鲜,也不愿意来酒吧舒舒服服当乐手?”
孟回杏眸微冷:“你跟踪我?”
“没有,你误会了,我刚好去买海鲜。”
暮色渐深,孟回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顺着她先前的话一本正经道:“是啊,只卖身,不卖艺。”
叶芙蓉:“……”
“我真的很有诚意,希望你考虑一下。”
孟回直接走到玉兔酒吧门口的音石前,拿小锤子随意敲了几下,叶芙蓉听到一段流畅的旋律,辨认出是《月半小夜曲》里的两句歌词: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叶芙蓉知道,她又被拒绝了。
孟回到家上了药,对着浅绿色药瓶研究了会儿,洗净手,给老板娘发信息,以腰伤为由,告诉她明天不能过去码头搬海鲜了。
此时天已擦黑,左邻右舍陆续亮了灯,孟回走出院子,停在檐下柱子旁,上面挂了块小黑板,她拣了根白色粉笔开始写日程安排:
上午:搞钱
下午:搞钱
孟昔月悔婚和情郎风花雪月去了,烂摊子丢给她,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同是逃婚,没理由她日子要过得这么苦。
孟回笔尖略重地写下最后一行字。
晚上:搞男人
***
十点出头,沈寂结束一场跨时区视频会议,高楼敲门进来:“沈先生,孟小姐整理的会议记录我已经转成电子版归档了,这是您要的手写原稿。”
字迹倒和之前签的“孟迦”没什么区别,沈寂随意翻了两页就合上。
高楼又说:“您让我找的唢呐师傅,目前还没有符合条件的。”
“不用找了,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
“谁”就要脱口而出,高楼改问:“需要我现在去联系他吗?”
沈寂望向落地窗外,长睫压落清影:“不必。”
万籁俱寂,长夜走到尽头,海平线上朝阳初升,天光大亮。
孟回整夜好眠,洗漱完出去买早餐,巷口被车堵得水泄不通,刚好卖茶叶蛋的摊档前有人在讨论这事,她就顺便听了一耳朵。
“赵老爷子估计快不行了,来看他的人一波接一波的。我听说前天跨海大桥出车祸,肇事的就是他儿子,急哄哄赶着回来分家产呢。”
“老爷子96了,喜丧怎么也得照最高规格办吧。”
孟回了然,按岛上习俗,德高望重且高龄逝世的老人,不仅会鸣丧钟,还会在葬礼上奏唢呐名曲《凤凰于飞》来致以最高敬意。
“不好说,赵家请的丁师傅,吹《凤凰于飞》全岛出名的,可不巧昨天他爸摔了,人还在ICU抢救,给再多钱,也没亲爸重要啊。丧葬乐队的队长正火急火燎找人替上呢,哪儿那么好找,往前数三十年,能吹这曲的也数不过十个手指,如今老的走了,小的青黄不接,挑得起大梁的没有,吹倒是能吹,上台去丢人现眼呗。”
孟回也这么觉得,本来学唢呐的人就不多,何况是吹月见岛独传,难度极高的《凤凰于飞》。
半天不到,急寻唢呐师傅的消息攻占各大聊天群,孟回也在海鲜水果批发群看到了,大家都在惋惜,月巷原住民大多是赵老爷子接生的,兢兢业业一辈子,现在人要走了,连替他开路,送他最后一程的唢呐都没有。
听起来,确实挺遗憾。
孟回在微信搜索了《凤凰于飞》的曲谱,难是难了点,但也不是不能现学。
她取来琴盒,打开,里面装的正是一支唢呐。
先试试能不能吹好再说吧。
作为乐器界的流氓,唢呐一出,谁与争锋,妥妥的扰民利器。孟回思来想去,找不到适合练习的地方。
她没钱去录音棚。
通讯录里能帮上忙的只有高楼,孟回拨给了他。
高楼听她说完,沉默半晌:“孟小姐,你是说,你要练唢呐吗?”
“对。”
高楼发现事情不简单:“你稍等一下。”
他走进包厢,言简意赅说了通话内容。
沈寂略作思索,沉吟道:“让她去西海岸吧。”
西海岸?那儿不是禁区吗?
高楼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