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有友一人
“哈——”
对座而弈的两位姿态优雅的少女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看到对方眼下一抹黛青,齐声问:“昨晚做贼去了?”
又是齐齐哑然, 接着又是齐齐失笑。
笑完,令嘉抬了抬手, 示意对方先请。
陆斐长叹一声,一脸晦气道:“昨晚打麻将一气打到寅初(凌晨三点)才睡下,谁知还没睡上三个个时辰,就被三娘拖到这别院去踏青了,我哪里还有这精神啊!”
“诶,这个你们可没有我, 我也不想动的。”令嘉自表清白,“是宁王说动了宁王妃,宁王妃又说动了长乐,然后长乐大清早地派了好几波人过来, 最后连小四娘都让她派来了, 我被烦得不行,这才出来的。”
也不知是前世欠了这对兄妹什么债, 昨晚先是叫做哥哥的折腾了半宿,今早又叫做妹妹的烦扰了半天。
最后不得不在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大好日子里,放弃和被衾相亲相爱, 硬是跑出来踏个什么青。
说白了,不就是年轻男女玩乐嘛, 找她一个已婚的做什么。
令嘉满肚怨念, 半点不输陆斐。
“你昨晚不是挺早就不玩了的吗, 怎么看着也这么累?”
令嘉漫不经心道:“回去后修炼了一会黄赤之道。”
黄赤之道,听着玄乎,说白了就是房中术。
陆斐反应过来,颊飞红晕,瞪着眼,羞赧间手中棋子竟是落错了位。
令嘉目光微亮,耐下性子,调侃道:“博闻强识的陆大娘子不会不知道成了亲的夫妻要做什么吧!”
她这一问当即激起陆斐心中一口气,当即傲然道:“笑话,我岂会不知,我画秘戏图的时候,你都没及笄呢!”
令嘉赞道:“陆大娘子果然才识过人。”
陆斐得意一笑,待看到棋盘上的局势,笑容一滞。
令嘉笑吟吟道:“谢过陆大娘子留情,让我一局。”
陆斐哑口无言。
两人捡拾好棋子,又重开了一局。
虽说这别院四周景致极佳,但两人都是好静不好动的人物,坚决不肯迈出别院一步,只坐在这院里,摆一盘方圆棋,聊以打发时间。
落了几子,令嘉又开口道:“我成亲后,一直在等你登门求入藏书楼,等到现在都不见你上门,倒叫我奇怪了好久。”
陆斐双眼不错地盯着棋盘,漫不经心地说道:“最想从王府藏书楼那借的那本书已经弄到了副本,倒是不急于一时。”
令嘉随口问道:“哪一本?”
陆斐答:“刘大家注释的那本《文论注集》啊。”
令嘉心中忽地想起什么,大吃一惊,手上一松,棋子滑落。
陆斐眼睛一亮,忙跟着落下一子,喊道:“落子无悔。”
令嘉心思不再在棋盘上,而是定睛去看陆斐。
陆斐惯是直率,或喜或怒,皆是形于表面,如今她脸上皆是捡到便宜的畅快,分毫不在意之前说的那句。
是巧合嘛?
令嘉敛下眸中深思。
她见棋盘上大局已定,也不再作困兽之斗,直接投子认输。倒叫陆斐好生无趣。
一胜一负,已是足够。
两人收起棋盘。陆斐拿出一个小炉,茶壶,茶杯,茶叶,悠然烹起茶来。
令嘉给她递着茶具,问道:“说来你比我还大半岁,怎么还没听你说亲的消息?”
陆斐动作不停,侧头上上下下地扫了她一圈,然后说道:“都说女子嫁了人后,就会变得格外饶舌,我原还不信,这会倒是不得不信了。原来人摔你面前了,也不见你多看一眼,这会竟都有闲心来管我的婚事了。”
令嘉摊手道:“过两年小四娘也要嫁人了,这不在你身上练练手嘛。”
陆斐抽了抽嘴,但见令嘉一脸坦然,又觉无力:“你还真是,真是……厚颜。”
令嘉不以为意道:“和我说说嘛,我还能给你参详参详。去岁南平大长公主的赏梅宴上你和高探花郎诗词唱和,唱得不是很默契嘛,听闻高家派人去你家说过数次,怎么没有下文了?”
令嘉问得坦然,陆斐也懒得再矫情,索性答道:“高大郎是很不错,才学出众,性情高洁。只是拿来当个知己是不错,嫁过去就免了。”
“他有问题?”
“高相膝下嫡庶加起来五个儿子,孙子辈都排到十二去了。而高大郎是嫡长孙,他的妻子是高家宗妇,要理一整个高家。若嫁过去,怕是四十以前都别想过上一会清闲日子了。”
令嘉不觉点头,又问:“那荥阳侯府的那位郑三郎呢?我记着他也是思慕你多年,虽说才学虽逊高颂一些,但也是少年进士出身,上有两个兄长,一成家就可分府。”
“他不行,他太穷。”陆斐摇头道:“荥阳侯府的老侯爷挥霍太过,传到现任侯爷手上,家产所剩无几,再分到郑三郎手上的,能买得起几幅画。我这人最是附庸风雅,而风雅又最是要钱,嫁这么个穷郎君,日子是真过不下去。”
令嘉被她的自知之明震了震,又问:“那代国公府的郭四郎呢?郭家可是‘白玉为堂金作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