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请他跳舞,何况月下大司祭还那般长身玉立,貌如谪仙、目光诚挚。
身边碎银的月光皎洁,照的周遭以前朦胧,从宴会厅远远传来淡淡的霓裳纱衣曲。
月华城主一时被眼前人的眼睛给彻底蛊惑了,只觉得头脑晕晕乎乎,伸出手去。
明明怎么想,都不应该。
他又不会跳舞,何况对方怎么说也是个神职,太离谱,成何体统。
结果,一步,两步,三步。
大司祭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舞步,明明很熟,步伐却又刻意放得很慢,配合他、引领他。而他却笨拙,缕缕踩到对方衣摆,大司祭也不恼,牵着他的手异常坚定。
于是,月华城主也渐渐从拘谨、小心翼翼,到跟得上曲子。
手心极烫。
不该。
就算是替弟弟赔罪,神殿清心寡欲的大司祭也不该……但他偏就是饶有兴趣地一直牵着他转圈,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这太奇怪了。
还有他……如何那么爱笑?
神殿的修行者,修的还是清心道,笑起来却是骄阳似火,这像话么?
笑意在月下闪着浮光,仿佛他眼前的人是什么稀世珍宝,目光一瞬都舍不得
离开。
慕广寒努力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偏偏那人又俯身在他耳边,低沉声音敲打耳畔酥酥麻麻:“不愧是月华城主,随便一学,就会了。”
“……”
“还生气么?”他又笑笑,周身幽兰香扑鼻,“我那弟弟,从小就愚不可及,你万勿将他所作所为放在心上。他不值,亦不配。”
“从小被宠坏了,什么都不懂。”
“忘了他,抬眼,看我。”
“……”
“我今夜陪你一直跳,跳到你重新肯露出笑容为止。如何?”
“……”
乐曲变化,牵着的手指,不知何时变成了十指紧扣。轻轻摩挲,痒痒的。
心口,一丝从未有过的悸动。
像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即将破壳而出。慕广寒只是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前所未有的干渴让他慌乱地低下头。
他那时,是真青涩。
别人待他好一点点,他就受宠若惊、欢喜的不得了。何况对方还是整个大夏至纯至洁的大司祭,又哪里顶得住?
明知对方是神职。
明知自己远远不配肖想。
明知寻常人都不会喜欢他。
何况那人还是一生不婚不娶,要将整个人奉献给神殿的司祭之长。注定高高在上、遗世独立,根本不会属于任何人。
可被这般勾住手指,顽皮地扣住。他还是是一下子就跌入甜蜜绵软的梦境,雀跃无比、难以呼吸。
甚至忍不住偷偷靠得更近,只要这旋律永远地流淌下去,永无尽头。
年轻真好,一点逼数没有。
好了伤疤忘了疼,无忧无虑,从不真的吃一堑长一智。
就连那么不可能的事,那么好过头了的人,他也敢信。不仅信了,那一晚连入睡还都很甜。
第二天醒来,就颠颠去找他。
无知又无畏。
……
如今,多年过去,恍如隔世。
南越王与当年相比少了几分洒脱不羁,多了几分清冷华美,依旧气质卓然。
“阿寒……”
只是,那清冷在看到阶下被他五花大绑的另外两个州侯时,还是露出了分明的震惊。
慕广寒兀自笑笑。
再次重逢是这么一个难看的场景,他也很遗憾。
但做都做了,正好又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干脆一鼓作气搞到低,省得还要熬夜。
“这两人,是我特意为南越王想好的,推拒天子出兵诏书的绝佳理由。”
“南越无法奉旨出征西凉,是因为——乌恒、宁皖两州反叛,平乱之事迫在眉睫。南越王特召洛州侯共同征讨叛州,因而洛州也无法出兵。”
他说着,抬眼。
面无表情看着眼前故人。
“数月以后,乌恒、宁皖之乱平定。此战洛州居功至伟,南越王亲下诏书,从此两州并入洛州管辖。”
“……”
“……”
“如何,苏枋,不为难吧?”
逆着光,慕广寒并看不清顾苏枋的神色。
但身后卫留夷那一瞬眼中的震惊与隐痛,他倒看得真切。
由此可想,南越王此刻脸上的表情,也必不能好到哪里去。
也是。
物是人非事事休,曾经有多甜,如今就有多苍白。又怎么还能好呢?
好在大家都已剥肉拆骨、都不再是曾经那颗心。
慕广寒犹记之前不得不杀傅朱赢时,他虽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极度煎熬。
而今倒是真·一身轻松,甚至都学会笑了。
抢你就抢你了,还挑日子吗
?
管你乌恒侯也好、南越王也罢,乱世中挡路了就要被抢,人之常情。
“当然,若是苏枋为难,也可以有另一重写法——我洛州叛乱,而南越王同乌恒、宁皖一起征讨。”
若觉得他要得太多、贪得无厌,也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