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麒
“真不像是你会做出的事啊……”叹之看了好几眼被茶朔洵抱在怀里的人,因为面朝里所以无法看清面容,只能看见他长及肩膀的银发,有些无奈的说:“虽然事出紧急,但你难道不能先联系我们吗?”
“等不了了。”茶朔洵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怕惊扰到自己怀中的人,他的步伐虽然很快,但是却很稳,每一步几乎都用了同样的力度,不会给怀中抱着的人增加一点震动感。
“他的病来的太迅速,况且——”茶朔洵的话音一顿,笃定地说:“供王现在不在宫中吧?”
叹之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但是茶朔洵却不再说话了,他的眼睛看向走在两人前方的内宰。
叹之察觉到他的意思,“内宰是信得过的人。”
“恭的官吏中,出了大叛贼吧?”茶朔洵抱着文光,走到了台阶的跟前。
叹之的神色变得很难看,他叹了一口气,望着高高在上的石门,“是啊,大司寇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
霜枫宫的正宫是长秋殿,那里是王处理朝政的地方。茶朔洵虽然是外国的臣子,身份不低,但因为不是代表国家的正式拜访,供王本人也不在,所以他们就在通往正殿的道路上一拐,去了另一个方向——宰辅所在的承天阁。
承天阁一处花园旁,现在虽然只是初春,百花未放,但园中种满了青檀红枫,青红相间,也别有一番趣味。
但是现在谁都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
茶朔洵在内宰的带领下走进了一处华丽的殿阁中,殿阁的中间垂落着金色的纱帘,一个朦胧的身影在纱帘后坐下了。
内宰和大僕全都在人影出现时便跪下了。
“茶将军,请问您为何擅闯宫禁?”
从纱帘后传来的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却十分犹豫小心,明明自己才是被冒犯的一方,可是这个人说话的口吻却像是怕开罪茶朔洵一般。
——一点也不像是麒麟。
所有见过供麒的人都会这么感觉,完全没有麒麟的傲气不说,明明长了一个成年男子的架子,说得好听性格温和,说的严重点就是胆小懦弱。
虽然叹之和内宰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家的台甫是这种性格,可是到了外人,尤其是外国的臣子面前,还是会觉得有些想要捂住脸的无奈。
——若非是不敢冒犯,真想去把那个人晃一晃,这里是你的底盘,那个人刚刚冒犯了你,你就不能拿出点理直气壮的硬气吗?
但是那个人是麒麟,是他们的台甫,所以他们只能忍着牙痒痒,听着他被茶朔洵带到了沟里。
“……竟然让病人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快点宣御医过来,为病人看诊!”
随着供麒一声令下,文光很快便被送到了隔壁的房间,一个白胡子御医带着徒弟挎着医箱很快就到了。
御医仔细地检查了文光的症状,又扶了扶他的脉搏,疑惑地说:“好奇怪,病人脉象紊乱,但生机却很绵长,按道理他病得这么严重,生机该是微弱才是啊……”
茶朔洵在一旁听着,却明白其中的缘由。
若是按照人的脉象来看,这种情况很奇怪,但是若是文光不是人呢?
这老御医想了想,说:“若用寻常方法,只怕不能治好他,容我先下针,将他的高热退去。”说着用余光朝茶朔洵看去,见他点头,这才命徒弟从医箱中取出金针。
宫中的御医医术确实高超,才动了几针,眼见文光的呼吸便平缓了许多,连脸上的潮红也退去了不少,茶朔洵顿时心中大定。
“看来这个人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茶朔洵转过头,只见一个金色长发的男子站在门口,在灿烂的阳光下,他的头发闪烁着明亮的黄铜色。
御医扎完了最后一针,忙和徒弟一起站起身伏跪在地。
“见过台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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