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年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再次见到室町宏,洋子感觉他变得阴郁了很多,说话也越来越刻薄,在赛车比赛的时候,能因为车队的事和队友吵上两三次。
敏感、多疑、带着极其强烈的自我又否定的矛盾情绪。原本两个人离开室町家来到京都后各自生活的这段时间下,逐渐变得正常一点的室町宏,再次回到了两人初见时的模样。
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刚才她不过是在听别人讨论漂移转向的时候,没忍住也跟着抬手模拟了一下打方向盘的动作,就被一旁看到的室町宏嗤笑了两声。她知道,这人原本是想趁着这次祖父他们来的时候讲他想考驾照的事,而且还挺有先见之明,是在汇演前就征得了同意。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表现的就是一般水平,其实也没差到那个地步,不然也不会把他们的剧目放到剧堂去表演了。但哪怕这样,祖父也能发那么大的脾气,甚至还说了很多诛心之语,考驾照的事情自然也不了了之。
大概在室町宏能拿出让祖父满意的作品前,估计都很难有机会去做别的事情了。
这自然也让心理不成熟的少年人更加极端化,到了看谁都不顺眼,感觉全世界都欠他的地步。而洋子那种,管你谁说我什么配不配好不好的,都无动于衷的模样,在他看来显得愈发刺眼,开口的话也更加过分:
“我不过就是带你来看看,见见世面,免得以后真要和观世流这几个宗家的人联姻,你都不知道你老公私下玩的是些什么。你该不会以为,自己也能开吧?我劝你还是多学点一个合格的妻子应该会的事,不然下次祖父骂没用的就是你了。”
你怎么知道他这次就没骂过。洋子放下了手垂在身边,看了眼室町宏似乎因为打击了自己而自得的脸,立刻又转过去,沉默了一会儿就低头往停车场那边去,准备离这个发疯的家伙远一点。
她本来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发发呆算了,结果一拐进停车场就看到宫城修次倚在自己的V8 vantage车门那儿,正在和一个没见过的少女调笑。
“了解这么多干什么?你想试试?”
“不可以嘛~”
“哈!你们女生开什么赛车,这不是你该了解的领域……这么有好奇心,不如来了解我啊?”
眼看两个人就要亲在一起,洋子憋了一肚子的闷气终于在此时化作了一个白眼,她叹口气然后便往反方向走到了停车场边缘,那两个自动贩卖机旁边去了。
如果自己的身量长到可以开车的话,肯定比宫城修次开得好多了。那台改装的vantage在他手里简直暴殄天物,要是自己……她抬起手来,想象手里摸着方向盘,闭上眼睛模拟了一下今天的赛道前期那几个连续弯道。
大概能把后车甩到看不见自己的车尾灯。
她睁开眼忍不住笑了笑,看向自己虚握的手时,目光落在了右边的那串手链上。洋子反手抬起来轻轻摇了摇手腕,听见上面的小玩意儿碰撞着发出悦耳的声响,自然也想到送自己手链的人来。
越是吃尽了阶级或特权红利的人,才会越是自发地去维护他们的地位,强调他们的特殊。反而是像伊佐那他们那样在底层摸打滚爬的孩子,面对自己当初说什么要逃离室町家的话时,也只会支持她,甚至都不会疑惑,为什么要抛弃这么好的物质生活。
人就是如此,一旦手握权柄便很难再放下,到最后,只能迷失在权力的漩涡里,终其一生也找不回原本的初心,直至无休止地堕落。
她不会让自己如此,她很清楚想要的是什么,路的前方在哪儿,所以不接受那样的腐蚀。洋子再次抬手摇了摇,听着竹片和石头敲击的清脆声,脸上笑意更深。
然而这串手链的缔造者,并没有听到这样的金石之音。
时隔两年多,从少年院出去后的第一件事,伊佐那便回了一趟福利院。他当然不是改邪归正,想去感谢曾经的教养员。他的目标很明确,之前洋子寄给自己的信是谁拿走了,他要找到这个人,那些被对方吞下的钱在其次,只有信上的地址无论如何也要知道。
和他们一起从少年院出来的这个月有好几个,再过段时间,阿饼他们也都会被释放。伊佐那想着,如果福利院的人不听话,那就大闹一场好了。他现在已经与过去只有自己和鹤蝶的情况不同,手下算得上有十来号人。
只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顺利。虽然偷拿信的人很快就找到,但却并没能如愿拿到洋子的地址。
‘这都半年多没收到过了!而且,我之前拿出来后都销毁了啊!因为是寄了钱,信封用的都是简易书留,我怕被别人知道里面有贵重品,就把信封单独扔掉了。’
‘我怎么可能记得!谁会去记那个地址啊!只知道寄信人,好像叫什么…洋子还是什么的,大概是从一个……什么学院寄出来的,我真的不记得了!求求你!’
男人被伊佐那按在地上才挨了几下便如倒豆子般,可却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满嘴只有不记得和求饶,再说不出个所以然。
没达到自己所想的目的,伊佐那根本压不住内心的烦躁,下手越发凶狠,每一拳都没收力。还不等鹤蝶拉开他,福利院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