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我自己
,陆寒云沉呼出一口气,眼前这才恢复清明,他甚至不知道顾渊方才做了什么,就听他发冷的声音: “今日之事不会再有下次,我不取你性命,你不便会死。”
“从今往后,也不准再唤那两个字。”
陆寒云耸了耸肩:“只是一个称呼也不行么?在别人面前假装一下师徒而已,又不叫你吃亏,你就这般厌恶?”
顾渊语气生硬,抬手便往陆寒云身上施了一道法印:“我一生只有一个弟子,你也不必成日担心自己的性命,我已在你身上施了一道结界,可保你平安,但是师徒,不可,便是逢场作戏,也不可。”
陆寒云脸上的笑容收住了,唇角垂了下去:“你这一辈子都只有一个徒弟?”
顾渊答:“是。”
陆寒云又问:“只有一个?”
顾渊脸色不好,或许是不想与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你想说什么?”
“一个便一个。”陆寒云匆匆转过头,他声音有些发闷:“我还以为像你这般有能耐的人,该会有人多弟子。”
顾渊嗤了一声:“言传身教 ,一个足矣。”
陆寒云低下了头,他僵直在原地,连肩膀也耷拉下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稀罕……”
一个徒弟,真是好极了。
他那师姐如此说,顾渊亦是。
可是从顾渊口中说出来,就像拆穿了他自欺欺人的谎言,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心底皆是自嘲的声音。
所以,陆寒云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他真想问问他这个好师尊,上清峰是不是连陆寒云这个名字都要抹去?他在这人心底就如此不堪已经成了不能提及的羞耻?
那顾渊还费劲心思想要将他复活做什么?是恨不得再把他凌迟一遍,让他再见证墨钧和他的师徒情深?
陆寒云面上情绪看着平淡至极,盯着顾渊的背影心中却一阵压不住的愤慨。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顾渊回头看他:“你该做些正事让我看到成果,我不想等太久。”
陆寒云扑哧一声冷笑:“上仙急什么?这秘术我必须小心布阵,东西都还没准备齐全,若是强行起阵只会功亏一篑,上仙如果想要阵法失败,我大可以现在就做给你看。”
顾渊难得没有接上话。
陆寒云又伸了半个懒腰,顺嘴就说了一声:“而且我这人吃饱饭后一般不干活,还要再喝喝茶,晒晒太阳,不然只会影响我晚上办事。”
谁知,轰隆——!
他尾音一落,脚边顿时炸开一片冰渣。
顾渊徒然一道剑气袭来,厉声质问:“谁叫你说这样的话?”
陆寒云抱住自己身体抖了抖脚,旋即怒了:“你又发哪门子的疯病?”
他指着顾渊道:“你修为高,我不过微末之人比不得你这位上仙,但是你若这般动手动脚,那便是取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帮你!”
顾渊说:“你想和我谈条件?”
陆寒云直笑:“仙人若是想错失机会,我也没有说不的权力,狗急还要跳墙呢!如果你想成日里守着那一具尸体,你大可以动我!”
陆寒云联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
是了,那也是他死前的习惯。
而顾渊俨然一副受了刺激的样子,他不由说:“我爱晒太阳怎么了?我不仅爱晒太阳,我还喜欢泡澡,喝茶,这些都不过是我的一些习惯,怎么?仙人,你不会是觉得我这是在故意模仿谁?”
陆寒云抿抿嘴,哼笑一声:“那我可真冤。”
顾渊脸色一沉,像是被戳中了心思。
陆寒云觉得更可笑了,他仰着头,与之直视:“上仙,你觉得我像么?虽然我这张脸缺了料,但是别的地方却没什么差别,你要是你愿意听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很多细节。”
青年低低的笑声好不惬意,就连呼吸都打在了耳侧,顾渊也没想到自己会容许对方的靠近,他神色一变,脸都有些发白,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你不是他,我也不会……把你当作他。”
陆寒云却又笑了:“可你透过我,又在看谁?”
顾渊站定着,无话可说。
青年每一处相似的眉眼映入眼帘好似一种酷刑,像他却不是他,相似却不能缅怀,他只能看着这个鲜活的人,被他声音刺痛,被他的视线灼伤。
陆寒云这次笑出了声,他笑得散漫不羁,不知在笑谁:“那人真是可怜,你觉得,他会高兴你在别人身上寻他的影子么?”
顾渊说:“绝无可能。”
“那自然是最好。”陆寒云听了却觉得讽刺,舔了舔唇,好似轻蔑的眼神:“你真这么在乎那人,那人怎又会死?”
顾渊看着陆寒云故意挑衅的姿态不为所动,只是察觉到了对方隐约的怒气。
他似乎是在,怨?
怨何?
顾渊不知陆寒云眼中情绪从何而来,却也会随之心悸,他攥紧手掌,掌心一时皮开肉绽,指缝间流出刺目的血,可是掌心的痛,远不及心痛。
陆寒云仿佛成了洪水猛兽,叫这处事不惊的仙人自乱了阵脚。
陆寒云还从未见顾渊如此失态的模样,他心中发笑,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