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帝翎(二十七)
“本王要自己喝。”白萧冷着脸重复了一遍。他鲜少对别人发怒。杨予怀被白萧瞪视着,心中反而有一丝窃喜。
他嘴角微微上扬,眉开眼笑的舀了一勺醒酒汤,轻轻的吹了吹,喂到了白萧嘴边。
“殿下莫要逞强,快喝吧。喝了就不难受了。”
白萧咬着牙,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憋屈的慌。
但就这么僵持着似乎也不是办法。白萧也只得耐着性子喝了。
喝完醒酒汤后,杨予怀去打了热水,给白萧擦了擦手。
白萧虽然贵为王爷,但平时却并不习惯被人贴身伺候。按照人物设定来说,他生性多疑。对身边的人总是带着一股审视的态度。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身边的近侍,只有浅渊一个人。因为他最相信的人,只有浅渊。
如今浅渊被他故意支开去做其他事情去了,他身边自然也就没人了。本来是想着,他身边没人,杨予怀下手报复他也就方便了。结果谁曾想,这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开始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白萧皱着眉头看向杨予怀,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想不到杨公子伺候人的功夫倒是挺拿手的。”白萧说着,面无表情的将手抽回来。
杨予怀也并不介意白萧的奚落,反而甘之若饴的将沾了水的毛巾叠了叠,放进了袖口里。
“殿下或许不知道,在下曾经在梦里,伺候过殿下千万遍。”前世他事无巨细的照顾了白萧近十年,可不就是千万遍吗?
白萧不想搭理他,索性直接躺了下来:“你出去吧。本王乏了,要休息了。”
杨予怀闻言站起身来,给白萧盖上了被子。而后又在床边坐下:“殿下睡吧。”
白萧听闻这话看了他一眼:“本王叫你出去。你坐在这里,本王怎么睡?”
“殿下只管睡便是,有在下在这里守着,殿下只管放心。”杨予怀不敢走,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何况,他了解白萧。若他真的走了,日后想要再接近白萧,就困难了。
白萧见说不动他,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开始想事情。
“浮生镜灵。”白萧在心中将镜灵唤了出来。
“大人有何吩咐。”浮生镜灵立马飘了出来。
“你帮我看看,杨予怀这是怎么回事。”白萧并不是一定要浮生镜灵给自己一个答案。他只是想听听浮生镜灵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有什么看法。
浮生镜灵虽然通晓世间万物,但它终究只是一个镜灵,对人类所拥有的复杂情感并不能共情。于是他略略思索后便说到。
“大人,依照小镜子以前的经验来看。这个世界的剧情可能……也走偏了。”
白萧听闻这话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走偏呢?”
浮生镜灵对此也并不理解。在他的眼里,大人确实已经做到无可挑剔了。
“可能,杨予怀还对大人旧情难忘。不然他也不会在重生之后,再一次为大人,洗手作羹汤了。”
白萧知道浮生镜灵说的可能是真的,但就是因为是真的,他才想不通:“我上辈子都已经将他利用到死了,他怎么还能心软呢?”
浮生镜灵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主神派他到白萧身边,也并不是为了让它解惑的。主神的目的也很单纯,就是怕白萧在历练的过程中太孤单,让它陪着他而已。
“大人,人类的感情本来就是不可控的,复杂的。也正因如此,这个世界才会五彩缤纷。若世界上所有人都是理智的,那这世间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白萧闻言沉默良久,心中的苦恼终于淡了下去。他身为神祗,心中有爱,却并不执着于爱。他爱花,爱草,爱天上的云,也爱水里的鱼,爱这世间万物。他的爱是无私的,却也是无情的。也正因如此,他虽能洞悉人性,揣摩人心。却并不能理解那些痴心之人对于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的执着。
因为那在神界,通通称之为执念。
或许这就是此番,他下界历练的意义吧。
白萧想通后,顿觉茅塞顿开。他又问浮生镜灵:“那你对方才杨予怀说的,求他的事,怎么看?”
浮生镜灵对这件事并没有多么深刻的解读,它说的都是表面上最浅显的意思。
“无论杨予怀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最终目的都是想同大人求合。”
所以,白萧不可能开口求他。白萧虽然会为了拉拢朝臣投其所好,但那也只是建立在以他为主导的情况下。白萧讨厌所有不可控的因素,也不愿意受人摆布,受人辖制。所以在被人胁迫的情况下,他反而会变得狠厉。杨予怀所拥有的势力虽然对他有用。但他这个人的存在却并不是必要的。
所以白萧的选择会变成笑里藏刀,除之而后快。
杨予怀的行为正好踩在了他的红线上。但白萧又不能真的杀了杨予怀,所以他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白萧就在这纷乱的思绪中,渐渐的睡着了。浮生镜灵见白萧陷入梦乡,便也回归了沉寂。
杨予怀坐在白萧床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从衣襟里取出了白晓堂的御令戒指,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