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097)
前更激烈了。
徐盛怎么可能愿意沦为众矢之的,忙否认:“哪儿能呢,把水引过来,咱们人人都是受益者,我要是连这点儿力都不肯出,那不成反叛了?”
伍长这才满脸欣慰,大力一拍他的肩:“这才算句人话嘛。”
临走前扔了一瓶由蚌壳装的药膏给他,道:“你是京城里来的娇嫩公子哥,怕是从来没做过粗活,兄弟们已经尽量照顾你了,可这也没办法不是?把手抹抹吧,这药膏不是什么名贵草药,但起码能够让你的掌心不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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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赵昂走在雨里,透过小太监替他撑的伞往远处望去,视线也跟着迷茫起来。秋风带着雨丝卷进来,让他浑身都带着一股潮意和凉意。
因着下雨,天便比往日黑得早,廊下宫灯早早的点起挂好,在地面的水洼里投下一个又一个红色的晕圈。
仿佛一个又一个陷阱,提醒着他步步小心,免得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可他却全无畏惧,鹿皮靴子毫不停顿毫不留情的踩上水洼,溅起许多水花。
小太监有些焦急的提醒道:“殿下,您的袍角都湿了。”
赵昂所问非所答,道:“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
小太监附和道:“是啊,眼瞅着进入冬月,下回就该落雪了。”
时间过得漫长又飞快,一晃,徐后已经伤了五个月了。
赵昂想起母后越渐憔悴的容颜,心底越发的沉重。但很快,魏紫焉苍白的俏脸一闪而过。他心底十分不忍,甚至生出过大逆不道的念头。
母后的病一直不见起色,她自己受罪不说,跟着受罪的还有魏紫焉。与其如此,还不如……他重重的闭上眼,耳边是靴子踩踏水花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一样。
昨日魏紫焉终于撑不住病倒了,他去看她,魏紫焉双目含泪,却还要安慰他:“殿下不必忧心,臣女无碍。”
赵昂想,已经够了吧?父皇还要不依不饶到什么时候?这个教训,不管是他也好,魏紫焉也罢,都已经领教够了。以人肉入药,能治顽疾,的的确确就是一场荒谬无稽的闹剧,他已经知道错了。
延和殿里不比外头暖和多少,薰香也极为清淡,使得这殿里带着一股子清寒。
景成帝身着青色家常袍子,正在看奏折。听小太监禀报太子来了,头都没抬,只道:“宣。”
赵昂急步进来。
袍角上的水滴滴嗒嗒的,顺着他的足迹,在长毛地毯上留下一行湿重的印迹。却很快就消失无踪。
赵昂向上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景成帝放下奏折,看他一眼。
他最近倒的确憔悴了许多,所以都说“居移气,养颐体”,人生际遇和人的心境有很大的关系,而人的心境则直接影响了一个人的外在气质。
这个向来风光无俦的太子,终于露了点儿窘然的疲态。
可这又怨谁呢?他分明是咎由自取。
甚至叫景成帝说,早点儿让他摔个跟头,对他来说百利无害。
他叫了声“起”,伸手端起几上的盖碗,微微润了润喉咙,这才问:“你从哪儿来?”
“回父皇,儿臣才从母后的仁德宫里来。”
他如今仍旧是禁足状态,也就去仁德殿见见徐后,才算出门散光散光。
“唔。你母后如何?”
赵昂摇头,略带愁苦的道:“父皇,母后怕是……方姑姑不敢说,但儿臣不能不提醒父皇一声,是不是,也该给母后准备上了?”
这些日子,他的心情起伏跌荡,从山巅到山谷,不知来回了几次。每每才有点儿希望,就有更残忍的事实接踵而来,让他防不胜防。
对于母后的苏醒,他始终是报乐观态度的,尤其魏紫焉的挺身而出,更是让他看到了希望,可是从父皇到太医院,几乎每个人都以过来人的身份,以最悲观的态度告诉他“不可能”。
他私以为是他们的不近人情,可事实证明,似乎自己太过乐观了。
到了这会儿,他也不得不相信并且遵从世俗里的那些老礼儿。
民间还有“冲喜”一说呢,更何况徐后的身后事一出,若毫无准备,宫里定然十分仓促和忙乱。
赵昂再不愿不能能接受这个事实,也不得不面对最残酷的现实。
生前尊崇,死后荣华,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总要样样占全才行。
景成帝搁了茶碗,看了赵昂一眼,道:“朕知道了,这事就交给你吧。”
不是景成帝不关心徐后的身后事,但这事由他张罗操持,未免显得他太过凉薄和绝情,好像他巴不得徐后早点儿死一样。
也只有这事由赵昂提起,才显得名正言顺。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文《桃花朵朵开》《泼辣俏娘子》《眷属得成》《金枝玉叶》《独一无二》《冷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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