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堕
拥有暗绿色双眸的男孩专注的凝视着面前蹲下身的绘理,满心满眼就只有她一人。
不能在她面前发脾气。
于是他收敛了身上所有的阴郁,乖顺的顺着绘理的力度趴在了她的肩头被她一把抱起。
“主殿,这是……?”
前田藤四郎见绘理插手了,便干脆利落的收刀回鞘,疑惑的问道。
而绘理却对这个问题有些为难。
面前这振萤丸,是她之前从战场上拐带回来的那振敌大太刀。
在见过自己这个本丸刀剑暗堕的模样后,绘理一直都对时间溯行军的存在表示疑惑。
毕竟时间溯行军身体的骨刺与暗堕刀剑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绘理毫不怀疑如果她放纵刀剑暗堕,最后他们也会变成那个模样。
于是她上战场拐了一振敌刀回来,并且每日给他梳理灵力。
一天又一天的过去,这振刀剑身上的骨刺慢慢消退,血肉渐渐覆盖在白骨之上,同时也露出了真容。
到最后,这振萤丸外表看来似乎已经与普通刀剑别无二致了,没有任何记忆,就像是真正的初生刀剑。
但是每日都在为萤丸注入魔力的绘理清楚,其实并不是这样。
因为在萤丸身体中的暗堕被清除后,只要过个十几二十分钟的,如同附骨之俎的暗堕气息就会一点一点的出现在萤丸的身体里,完全无法根除。
暗堕也在时时刻刻折磨着这个孩子,时不时的来一次爆发,让绘理不得不把这孩子安置在自己身边照看。
看着小孩痛苦却咬牙坚持的样子,绘理也不知道把他从战场上带回来,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了。
不过这匪夷所思让时间溯行军变成刀剑的消息,如今还不可以对本丸的刀剑们说。
“萤丸这几天才来本丸,忘记提早介绍他给你们认识了。”
绘理答非所问,避开了关于萤丸身上的问题说道:“萤丸身体出了一些小问题,这段时间都会作为近侍陪在我身边。”
这便是坐实了萤丸的特殊。
然后绘理转头看向仍然笑眯眯的鹤丸道:“鹤丸,正好长谷部找你,就麻烦你帮我与长谷部说一下了。”
鹤丸国永嬉皮笑脸的歪头,像是对刚刚发生的事没有任何问题般说道:“鹤保证完成任务哦。”
绘理抱着萤丸走回了天守阁,把他放在了书桌上。
“刚刚那个红头发的孩子是爱染国俊,曾经与你相熟。”
想到爱染国俊被小短刀们扶起后失落茫然的模样,绘理叹了口气说道。
坐在书桌边缘的萤丸眼中毫无波澜,抿唇道:“我不认识。”
他的记忆初始在三天之前。
半人半魔的他躺在地上,从黑暗中睁开眼仰头,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绘理。
这就是他记忆开始的地方,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将面前这个人的地位从他心中取代。
“……没事,不用为此烦恼。”绘理顿了一下,柔和下了眉眼,用指尖把萤丸戳了个后仰:“终归是会再认识的。”
萤丸不可置否的垂眸。
但今天的事还是对他有所影响。
半夜,睡眠本就不深的绘理被一声压抑的闷哼惊醒。
绘理瞬间睁开清醒,眼睛比思维更快的看向躺在身边的男孩。
男孩像是怕打扰到绘理一般蜷缩在了榻榻米的边缘,抓着被子的手指已经用力到了发白的地步,弓着身将脸埋在被子里,米白色的头发沾染了汗水贴在颈侧,身体止不住的细密颤抖。
绘理握住了男孩的手腕。
萤丸身体一僵。
“都疼成这样了,怎么不叫醒我。”
女孩刚睡醒时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朦胧,但是握着萤丸的手却格外的有力,直接将萤丸翻了个身拉回自己身边。
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绘理看见了萤丸苍白的脸以及快要被咬出血的唇。
绘理沉下脸,食指抵住了他的下唇:“松口。”
萤丸听话的放过了自己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勉强让自己说出口的话不带颤抖:“不疼的。”
怎么可能不疼呢?
暗堕一点一点的从骨髓中透出,慢慢腐蚀着变得干净的灵力与身躯。
各种恶意的声音充斥在脑海里,蛊惑着他召唤出本体大开杀戒。
但是他可以忍受。
躺在他身旁的绘理为了研究帮他恢复的方法,在陪他睡着后便悄悄起身去了书房,不久前才带着夜晚的凉意睡去。
他不想吵醒绘理。
反正这点疼痛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熬过这个夜晚,绘理便会例行的给他梳理灵力。
但他还是搞砸了。
“是我吵醒您了吗?”
男孩的暗绿色的双眸被如鲜血般的赤红取代,瞳孔中不断有黑气浮现。
绘理紧皱着眉头,向男孩的身体输入魔力。
听见他的问题后,绘理将这个过分懂事的孩子抱进怀中。
“不是你的错。”
“你如今变成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过于自负了。”
对自己的能够驱散暗堕的力量过于信任,却不曾想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