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子
“绘理,回廊冷,要睡去房里睡吧。”
身着素色和服的女子动作轻柔的跪坐在女孩身旁唤道。
女孩睁开眼睛,眼神清明。
她疲惫的揉了揉额角支起身靠在柱子上,接过女子递来的茶碗抿了一口,随后挑眉诧异的问道:“今天怎么有兴致给我煮奶茶了?”
津岛夕子嗔怪道:“说的和我鲜少给你煮一样,你哪一次来这儿没喝到奶茶?”
“嘛嘛,我就是随口一说。”绘理笑眯眯的拿起茶壶又给自己添了一碗,感叹道:“要是你肯教给别人就好了,我立刻把广津叫过来跟你学,然后让他天天煮给我喝。”
津岛夕子神色微滞,在绘理看去时又若无其事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笑着说道:“这可是我祖母传下来的手法与配方,可是我的独门秘诀,才不会传给其他人。”
“那你可就要小心了。”绘理将抱着书凑过来的津岛修治抱在怀里,半真半假的说道:“为了这一口,我可以天天上这来蹭饭,你赶都赶不走我的。”
津岛夕子露出个无奈的微笑,可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暖意:“乐意至极。”
……
“极有可能找不到的。”男人站在被火烧的漆黑,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宅邸前,对身旁神色淡淡的女孩说道:“津岛宅太大了,无法确定他们在哪个位置,就算知道了位置……就现在这种模样,可能连骨灰都找不着。”
“找不到也要找。”
身着黑衣的绘理看着自己的属下在混乱一片的津岛宅细细搜寻,张开那毫无血色的唇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极轻,也极度的坚决:“我不会让他们就这么狼狈的沉睡在这里。”
两人站在这儿,从日升到日落。在午夜的月亮洒下银辉时,绘理站到了原本应当是书房的地方,看着属下一点一点把烧焦的木板挪开后,露出来的书房。
两局焦黑的骸骨紧紧拥抱着对方,缠绵的躺在尘埃中。
绘理看着这一幕沉默良久,脸色苍白。
最后在种田长官都要怀疑绘理是不是晕过去了的时候,绘理直接转头,利落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男人连忙跟上,满怀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这不是找到了……吗?”
他看见女孩的双眼变得通红,清澈的泪珠汇聚在眼眶中摇摇欲坠,可女孩的表情却异样的冷静。
“烧了吧。”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种田长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绘理继续补充道:“把他们一起烧了,然后合葬在一起吧。”
“也算是生为夫妻,死为夫妻了。”
心甘情愿为对方身入烈火,那这种结果,也会是他们想要的吧?
绘理打开广津柳浪在门外停了一夜的车,准备坐进去。
可是在门打开以后,却看见一个抱着毛毯的男孩斜靠在后座上熟睡。
男孩怀中抱着毛毯,头就这么歪着靠在毛毯上,皱着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坐在驾驶座上的广津柳浪回过头歉意地说道:“抱歉,绘理大人。修治少爷一定要跟着……”
绘理抬手,示意广津柳浪不用解释,然后小心翼翼的侧身坐进车里,脱下可能沾染了灰尘的外套后把小孩揽进自己的怀里,展开毛毯披好。
种田长官站在车外,抱臂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漫不经心的问:“你还真的打算收养这孩子吗?”
“你可能不知道,虽然津岛源右卫门已经没有了亲戚,但是津岛夕子那方,可是有不少亲人的。”男人意味深长的说道:“虽然津岛夕子是与家人断绝关系才嫁给津岛源右卫门的,但是从始至终,她的家人都在暗中帮衬津岛。”
津岛源右卫门与津岛夕子结婚的时候,津岛源右卫门才刚刚踏上仕途。
一穷二白的小子想要娶大家族里娇生惯养的女子,自然会遭到家人的反对。
只不过沉浸在爱意中的夕子把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拴在了男人的身上,于是竟然鼓起勇气,直接与家人断绝了关系,和津岛源右卫门来到了横滨。
这可能也是津岛夕子最后会选择同津岛源右卫门一起离去,而不是选择好好带着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因吧。
“而这一点说明了什么你,应该是明白的吧。”
当然明白。
说明如果津岛夕子的亲人知道她还有一个孩子在这世上,就一定会与她争夺这孩子的抚养权。
但是,但是。
绘理眼神锐利的盯着种田,像是狼紧紧盯着想要抢走幼崽的人类。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津岛修治存在了。”绘理把小孩揽的更紧一些:“这孩子叫太宰治,陪伴他走过今后人生的名字,也只能是太宰治。”
津岛源右卫门把这孩子托付到了她的手上,她就会拿出自己的一切来让这孩子能够安稳长大,而不是把他继续托付到其他人的手里。
所以她不需要,也不想要知道津岛夕子是否还有家人。
她把两人的骨灰一起葬在了海边的墓园里,而这个地方除了她,就只有太宰治知晓。
绘理以为她已经忘了。
飞快流逝的十几年的时间让那两年的悠闲时光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