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这是在贫民窟里久未见到的,属于冬日的阳光。
温暖又平静,不用担心在睡梦中被突然赶出藏身的地方。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就被饿急了的穷凶极恶的罪犯杀了填饱肚子。
身后躺着的软软的床垫,身上盖着的柔软被子,都是他的家人把他抛弃在贫民窟后,就没有感受过的。
年仅五岁的男孩微微睁开了眼。
他看见暖金色的阳光洒在站在窗边的那个将他带出贫民窟的绘理身上,借着这微亮的光晕,他能看清楚绘理极长极翘的睫毛,与披在身后如丝绸般光滑的黑发。
他看见绘理偏头,眼含笑意似真似假的对站在她身旁的银发男人说道:“我很喜欢这个孩子。”
“你不知道。”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压低了声音笑道:“在生死界限时的那双眼睛,是多么的瑰丽灿烂。”
“我很喜欢这个孩子。”
绘理轻声地对黑泽唯我重复了这句话。
黑泽唯我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躺在病床上的男孩身上,男孩的身体骤然一僵,瞬间闭上了眼睛。
但是他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发现他醒了。
可是男人却没有戳穿他。
他听见男人温和的说道:“你想留下他。”
不是疑问句,黑泽唯我在绘理把这孩子带回港黑的那时候就知晓了,绘理想我要把这孩子留下来。
绘理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男孩,发现男孩虽然紧闭着双眼,可是睫毛仍然在震颤时,嘴角勾勒起微笑的弧度。
“嗯。”
绘理坐到床边,揉了揉男孩被人梳洗过后变得蓬松的短发。
“我有预感,这个孩子会是最适合港口黑手党的人。”
男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在这个年纪还不是十分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绘理摇起病床,拿起床头早就倒好的温水,把手垫在男孩的下巴下,温柔细致地将杯子中的水倾倒入他的口中。
男孩的手悄悄地抓住了绘理的衣角。
黑泽唯我缓缓地走到绘理的身后,见男孩下意识的举动,反而露出了一点笑意。
“既然是你带回来的孩子,你想让他以什么身份进入港黑呢?”他提醒道:“还有,需要我为你准备赠礼吗?”
港口黑手党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如果有老人带领新人进入港黑后,老人应当将自己身上的一件东西交付与新人,作为认可新人成为黑手党一员的象征。
绘理的注意力倒是在前一个问题上。
“身份……你想要什么身份?”
绘理凑近靠在病床上的男孩,相同的黑发让他们看起来真的像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般。
男孩摇头,包含信任与依赖的抬手拽上了绘理的袖口。
“只要……您喜欢……就可以。”
这个动作猛然与绘理记忆中的那只苍白的手重合在一起。
绘理眼中的黑色突然翻涌起了细微的波浪。
她缓缓地弯起了唇角。
“森鸥外,我把森鸥外这个名字送给你。”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迹部绘理的孩子。”
绘理笑了,笑的极其艳丽。
就让她再试试。
毕竟鬼舞辻无惨只是她养的这么多个孩子里面,唯一一个个例不是吗?
森林太郎,不,现在应该叫森鸥外了。
他怔怔的看着绘理,眼中的光芒越发璀璨。
“是,母亲。”
森鸥外沙哑声音也掩盖不住的激动与欣喜,让黑泽唯我侧目。
银发男人并没有出声阻止这件事情,相反的,他反而还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件事情尘埃落定。
如果这孩子能够给绘理当个解闷的乐子,那把这个孩子留下并且承认他的身份也没有什么问题。
反正这件事情对他没什么好处,也没什么坏处。
男人漫不经心的想道。
☆
等森鸥外终于能离开医务室后,绘理看着男孩身上不合身的属于她的衬衫与羊绒大衣,摸了摸光滑的下颚。
穿在她身上刚刚好到大腿位置的大衣此时套在男孩身上,竟然能将这个男孩整个包在里面,勉勉强强能露出一双眼睛。
森鸥外到没对此感到有什么意见,反而是绘理突然想起这事,于是开车带着这孩子离开港黑,去了她一向都在那里定制衣物的老店铺。
突然离开这几天勉勉强强混熟的港黑,来到不熟悉的贫民窟外的繁华世界。森鸥外坐在副驾驶上有些坐立难安的问道:“母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绘理熟练的挂挡,然后开启了导航。听见男孩的问话,她伸手捏了捏男孩滑嫩的脸蛋,温和的说道:“去给你买衣服,你总不能一直穿着我的旧衣服吧?”
森鸥外这才想起现在身上穿的是绘理的旧衣服,脸色变得通红,手足无措的僵硬在了副驾驶座上。
绘理轻笑,也没再继续逗弄下去,把注意力放在开车上。
横滨的法律是看人行使的,就算绘理还没有到能够考取驾照的年纪,但因为她的身份,也没有人敢在她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