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江佑邻·相思附骨红(4)
出女子悲痛欲绝的抽泣声。
终于,门开了。
江夫人一脸麻木地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湿亮的泪痕,她抬起手想要擦擦,却发现手上沾着不少血,好像是才发现自己手上这么多血似的,于是又从衣袖中取出一方锦帕,边落泪边细细擦拭,用凤仙花染红的指甲被擦得发亮。
她低下身子,把食盒打开,一层一层地摆出,看到最后一层,脖子上的青筋猛然暴涨,如同恶鬼附身,转身把江佑邻从昏暗的内屋拉扯出来。
江佑邻被她无知无觉地拽着,既不抵抗,也不喊疼,他只穿着一件雪白的中衣,胸口上沾着些血迹,像是新雪里绽开的红梅,发丝披散,更显得脸色苍白如纸,一副活不长的样子。
他的生母边哭边问:“怎么又少了?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丢掉了?你知道这些药有多珍贵吗!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你吃!你吃!统统给我吃掉!”
江夫人把他的儿子摁倒在地,面色愈发扭曲,从食盒中抓出包子,用力塞进他的嘴巴,连咀嚼都不让他咀嚼,直接送进喉咙里。
“吃啊,都给我吃掉……”
红色的指甲狠狠地捅进江佑邻柔嫩的食道,惹得他反呕连连,止不住的口水从嘴角流到走廊的地板上,沾湿他柔顺的长发、洁白的衣领,狼狈到极致。
他呜呜了两声,两只手在空中抓了两下,又无力地落下去,再没有多余的反应,两只浅褐色的眼眸怔怔地看着上方,连半滴泪水都没掉。
“阿佑?阿佑?!阿佑?阿佑,你不要不理娘啊……”
江夫人见他不哭不闹,把半只埋进江佑邻嘴里的手取出来,反而自己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江佑邻慢慢撑起身体,吐出嘴里带血的包子,用手轻轻把他娘额前的发丝拂到一边。
“我没事,娘。”
许是喉咙被指甲刮伤了,他皱着眉咳嗽了几声,声音愈发的沙哑。
江夫人放下心来,嘴里又开始念叨着不痛不痛,自己给自己催眠,也是在给江佑邻催眠。
“嗯,不痛。”
江佑邻把那方沾满鲜血的锦帕拿起来,挑了一会,没找到干净的地方,只好用衣袖擦擦嘴边的口水,然后凑近江夫人,轻轻地亲吻她的嘴角。
他浅发浅眸,肌肤白如美瓷,盈盈生晕,在光下美好得透明而空灵,又脆弱得似乎一触即逝。
“回去吧,娘,我会都吃完的。”
这句温柔的咒语唤回江夫人的神智,她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躲在暗处的姜勤风腿脚都被吓麻了。
刚才的画面让他想起以前看过的短篇动画,里面的母亲太爱自己的孩子,最后把自己的孩子吞进了肚子里。
江夫人的眼中也有那种疯狂的爱,浓烈,可怕,不顾一切。
姜勤风才想动,却看到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原因无非有二,一嘛,不想发言,二嘛……
不能发言。
连60点成就值都凑不齐的非酋,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公孙赢一行人走进村长家的后院,鼻子上顿时笼罩一层温热腥臊之气,后院中的农具作物七零八落,满目狼藉。
“不要过来!我儿子不是魔人!”
头发蓬乱的身影扑了上来,姜勤风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她就被公孙赢的袖风扇到地上,在泥地上滑出不浅的线迹。
那竟是个村妇,她手拿柴刀,一缕发白的发丝飘在浑浊的眼前,恶狠狠的样子,犹如死守幼崽的母狼,绝望而又孤注一掷。
她颤颤悠悠站起来,蓝布粗裳满是泥泞,刀尖闪着寒光,母狮狂吼:
“谁敢害他,我就捅死谁!”
村长两只腿都在打颤,小声道:“这、这是贱内,笼子里关的……是小人的儿子。”
“大约是在六日前,小人和他去小香林里伐木,没成想遇上了魔人,唉……造孽啊,我们跑回来以后,他就变得狂躁凶残,肯定是哪里被抓伤了啊!我们打不过又不敢打,只好把他锁在这里,准备饿死他,没想到我媳妇却……”
村妇身后有个六尺高、九尺宽的铁笼子,门上挂着大锁。
笼子旁竟有一席草窝,一个溺桶,两个破饭碗和一台磨刀石,看来两个人吃喝拉撒都全在这了,怪不得异味扑鼻。
长手长脚的少年盘坐在铁笼里,及肩长发,在光下竟黑得发紫,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眸微微眯着,不善地打量着笼外的不速之客。
他显然被关了太久,锋利的犬齿咬着唇线,眼中的暴戾燃成幽紫的一点,如同永夜中不熄的魂灯。
困兽之斗,锋芒犹冽。
“他可太能闹腾了,每日又砸又嚎,天天喊着要吃人,村民们吓得睡不着,活儿也没法干,大人,您看看,怎么处理比较好?哈哈!”村长干笑了两声。
公孙赢没搭理他,转过身,视线一一扫过这些年轻的修士,纪阳辉温文尔雅,许星兴潇洒跳脱,李青憨厚稳重——
公孙仙师把姜勤风提出来:“你去验他。”
姜勤风:“……遵命。”
《修行入门100问》中记载,魔人分为失去神智的低阶魔人和能够修行的高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