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去。
心也跟着滑行落了地。
明辞越行礼,缓步退出内殿,继而转了身,疾步出门赶去拦下了顾监正。
“方才星象之事,圣上属意我听之后传达,监正可愿与我细说?”
*
冬至翌日祭天大典被取消,还留在皇宫近臣贵族们也没必要再停留,纷纷携着家眷要出宫。
一道诏令却直下宫门,封闭了全宫城,连侍卫仆从出入都被限制下来。众人慌了神,不知天子又要做何动作,一片吵嚷不安。
可紧接着又是一道诏令,说是宫宴如期举行,不过为彰显天子爱臣,改为单独宣人,私密举行。这单人宫宴能做什么不知道,谁先去也不知道,只说了全等通传。
襄国公杨驷便是被传入内第一人,他属太皇太后一支,和当朝天子论辈分只称得上远房表兄,天子在宫内霸道,他在宫外蛮横,两人又不冲突,霸道惯了,眼下在众人恐慌中被请入宫,只道一句天子亲我便照例横着走了进去。
宣和殿只留了两列宫灯,远不如正常宫宴灯火盛大。一张小案几孤零零地落在阶下,与天子正席遥遥相对。
远没有他想要美酒盛宴,案上只着一个小碟,碟内承着晶莹剔透水晶饺。
气氛不对。
杨驷猛地抬头。
天子正席上还隔着一层隐秘古怪屏风,借着灯火,能看得见天子投在上面倒影。
天子好似是坐着。
“此菜是宫内研制新品,襄国公定没见过。”像是察觉到了他目光,天子蓦然开了口。
“内裹豆腐以及肉汤熬制成雪白汤冻,直接戳开仍是冰冻状态,若是被人含入嘴中,仿若冰层解冻,在看不见地方化作汁水一片。”
屏风后身影缓缓起来了。
杨驷愕然,那发育不良远房表兄何时如此高大过。
眼见着那身影在屏风上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径直绕过了屏风,突显眼前!
天子是被人抱着,像是懒于行走,半蜷于他人肩臂之上,此时托起来,比那人还要高一头。一身龙纹玄色衮袍,长摆垂地,遮住了腰身以下,瓷质一般精细易五官模样,形容间说不出贵意以及散漫不经。
杨驷看得有些呆愣。
他玩惯了京城勾栏瓦舍间男男女女,却没见着原来燕国真绝色却是生在龙椅之上,生来令人仰视,看不甚清。
那分明是吞人妖。
是也是原来天子,他那个暴虐任性远方表兄,容貌未变,甚至更为白弱,但就是有什么神韵说不清了。
他一时忘了礼教,还想要揉了眼再细看,却忽然发现天子“坐骑”不是普通小厮,竟是当朝唯一亲王,璟王明辞越。
圣上……对璟王做过了什么?
叮当一声,筷箸落了白玉盘。
正是这时天子又出了声,“看够了没有,还不动筷子?”
杨驷恍然,这饺子哪里是给人吃,光顾着欣赏他皮囊,却忘了那内里装得还是暴君,能在这宴席上直接任性赐死他暴君!
“这宴席臣吃不下,臣要找臣姑祖母,臣要找太皇太后!”
纪筝一抖,这是他最害怕情况。菜谱是明辞越教,话是他背,戏也是他演,究竟能唬住多少人还未可知。
看过原书,他知道,暴君人设在不少人眼里是纸糊老虎,可以任性滥杀仆从,却动不了朝廷根本近臣士族,权力说到底还掌在慈宁殿。
“太皇太后静修不在,朕还没权利请你一顿宴了!昨夜你又在何处,看着这馅不生出一丝眼熟?”纪筝厉声,“杨朝,是朕把你养在京城养得□□适了。”
原书中记着,杨朝是他原名,知道人不多,因着避讳,在纪朝鸣登基后故意给他赐了“驷”字改了名,圈养在京城不放他去封地。既被夺了名,又被软禁,杨驷心中许是有不少怨恨。
这也是为何纪筝选择先试探了他。
杨驷一愣,仗着外戚国戚身份,干脆一阵哭冤耍赖,突然定神,摸准了天子脾性,一阵冷笑,囫囵吞了饺子,“天子可不舍得给臣下毒,对不对?”
这人怎么把道具给吃了?!
纪筝蔫了,本就是吓唬人,没想到杨驷横到真敢吃,不按剧本走,这还怎么演!
穿书以来,他便在尽力规避上朝,规避面见大臣,这还是他首次对上宫外之人,牵扯入朝堂那片浑水之中,明显有些暴君余额不足,演起戏来力不从心。
他本就不是什么宫斗料子,既然已知能苟活到结局,他也不想抓什么乱贼,随口答应了明辞越试一试,就只是试一试……
他抓着明辞越肩膀手猛然揪紧,小声耳语,“算了吧,应该不是他。”
纪筝向后瘫软地一靠,脊椎骨便碰触到了明辞越温热胸膛,热度往四肢渡过去。
明辞越把他往上托了托,低声回他:“圣上是天子,天子说是谁便是谁,圣上不妨再一试。”
热气滚烫在纪筝耳垂之后,与他发丝纠缠了起来。
纪筝蓦地紧阖双目,一阵错觉。
与那日梦境无比相似,明辞越走上玉阶龙椅,俯在他耳边轻说着什么。
继而。
……他耳垂被整个含进了一汪隐秘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