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你可以是

【今天的午餐是……】

他开始报菜名。而克里斯开始觉得‘要告诉孩子他每天能吃到什么’是个坏主意了。这听上去也太傻了。而且——这些利爪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克里斯却还能听出他在阴阳怪气？

不愧是，利爪？

【那么，您还有其他需求吗。】

【……】

杰森没有说话。但克里斯知道他会说的。如果孩子的态度与前些天相比毫无变化，玛利亚也不会邀他观看这古古怪怪的‘杰森陶德观察日常’。而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孩子开口了。

克里斯一开始以为他会问‘你们到底准备干什么’。这是个很好问题，因为克里斯本人都没想好答案。事实上，他在杰森到手的第三天就开始后悔了。他——他根本就不擅长对付孩子。他正是他家最小的那个！他给自己找了个天大麻烦，现在基本就是进退两难。

他想和杰森沟通，搞清楚对方的身世与经历。但杰森坚定的无视他的一切提问，明显非暴力不合作…嗯好吧，暴力也不太可能合作。

鉴于克里斯不能真为了这么点儿事就像折磨玩具人那样折磨蝙蝠侠的孩子，他只能先好吃好喝的供着对方养伤。

养他们弄出来的伤。

……这真是多此一举。

其实也不能说克里斯不体贴。他为孩子准备了一间大房子——那个属于猫头鹰们的藏书室。嗯，没错，就是他和凯尔文嗯嗯过的地方。

克里斯也很别扭。真的，但那里实在太合适了。他恍惚记得杰森好像很爱读书，而藏书阁又正好位于地下迷宫的正中间。他们根本不必担心杰森可能逃脱——因为这破地方就是蝙蝠侠亲自来，也不可能在4时内走出去。

但这离高枕无忧还差的很远。因为克里斯意识到了，自己…自己其实是进退维谷。他不可能伤害杰森，他根本没理由继续折磨这个孩子；但他也不能真把阿卡姆骑士打个包装，系和缎带，直接送到蝙蝠洞。

那是毫无疑问的作死——将一个被洗脑的孩子送给他心目中的仇人？

那他还不如重复一次小丑干过的事。他还不如继续给杰森洗脑。

……嗯？

就在克里斯进行思考的这数秒之间。录像中的孩子说话了。他依旧面无表情，冷冰冰地注视着摄像头的方向。

克里斯好像也在隐约间察觉了他的动摇，男孩儿的眼睛似乎多了一层奇异的雾气，令他变得有些僵硬，像人偶多过像人。

【我要见他。】

克里斯愣了一下。差点没理解孩子说了什么。他下意识就向玛利亚的方向看去。而女人同样观察着他的反应，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克里斯怔住了。他惊讶的眨了眨眼。“他要见我？”

他敢见我？

——这可真是…真是有勇气，真是富有蝙蝠精神！

克里斯叹为观止，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站起来，但他的确在原地转悠了两圈：

“……可是…可是？”他很不解。“可是他很怕我啊？”

他说的非常直白。而背后的原因其实相当复杂。

玛利亚了然的点了点头。她昨天才刚为眼前的年轻人送上了针对阿卡姆几处‘死角’的侦查报告。利爪的办事效率一向不错，他们抓住并拷问了几个被小丑买通的黑看护，积极的为主人还原了第二任罗宾，杰森·陶德曾经的那段经历。

两年。其他都和游戏里差不太多。

是的。所以本世界的阿卡姆骑士也憎恨且恐惧着小丑。但他经常意识不到那个折磨了自己两年的疯子还活在这个世上。

因为小丑对孩子进行了强有力的洗脑——通过派人假扮蝙蝠侠营救他、再把他推回深渊；通过一次又一次物理上的敲打；通过证明他已被蝙蝠抛弃，已被‘替代品’取代……

通过撕裂父子亲情，通过证明‘他不爱你’。

哈。

但奇妙的是。当孩子意识到克里斯也是个，呃，也算是个疯子时。他的恐惧或多或少的被转移了。巧合的是，他还再次被人监=禁了起来。

虽然克里斯并未开始折磨他，但杰森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却还是一跳一跳。孩子脆弱的神经正不断发出警示。要他别去招惹那个白西装的男人。不要做过多的挑衅。他没必要再令自己重复体验那两年遭遇过的游戏了。太没必要。

所以是的。杰森有点儿怕克里斯。这和怕小丑是同一个道理。

可孩子依旧不肯屈服。不肯让疯子们轻松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阿卡姆骑士不肯彻底堕落，沦为一具盲从于疯子们的混乱傀儡。孩子半疯不疯，顽强的与恐惧、与愤怒抗争。

克里斯意识到了。他第一次在那个房间见杰森时，就意识到了这些。孩子面对他时的表情不再狰狞、不再自信。杰森有意向他袒露腹部。展示他的——脆弱？

杰森想让他放松警惕。杰森不想被他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