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

几曾何时，锻炼他的男人这样告诉他：利爪不该表露自己的情感，不配拥有自己的欲望。我们唯一的渴望，就是拼上性命，苟延残喘，也要满足主人的需求，替主人达成愿望。

凯尔文谨遵他的教诲，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无血无泪、没有渴求也没有需要的优秀利爪。他在15岁那年就杀了那个男人，在主人们的面前无情地割开了他师傅的喉咙，继承了那个男人的位置，成了猫头鹰们的爪牙。

他本该恪守本心，尽可能不朝任何人示弱。他本该无欲无求，如假人、如猎犬般只为主人而活……但凯尔文很清楚那全是放屁。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于是此时此刻，他还活着。曾经的奴隶正躺在曾经的主人们的藏书阁，躺在猫头鹰们开启秘密会议才会用到的那张庄严的长桌上。

凯尔文的利爪盔甲被褪去的一半，胡乱的散落在一旁。他的危机本能正撕扯着他的神经，叫他不要如此毫无防备的【——】、展示弱点——现在就是三岁的小孩儿都能直接给他心脏来上一刀——但刺客无视了它，依旧大咧咧的【——】，如一道晚餐般横在桌上。前利爪唯一的防护就是那双无意识地抓着头的手。他不想看，也不想懂。

可那小鬼还在喋喋不休。

——————————下略

大男孩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的洁白显眼的虎牙令这个微笑怎么看都颇有些不怀好意。但克里斯是真不打算折腾凯尔文了。

事实上，进入贤者时间的农场小子满脑子都是‘然后呢？之后呢？所以呢？’这种奇妙的哲学问题。

他们做了。好耶！他不是处男了，这太棒了！……可是然后呢？

他和凯尔文算上今天也只见过五次——他单方面的从蝙蝠侠哪儿知道了对方的一部分过去，但只有最大胆的蠢货才会把凯尔文当成过去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某种意义来说，他们根本就是陌生人。哪怕刚刚还‘同生共死’、共度春宵，也改变不了这件事。

接下来怎么办？克里斯毫无头绪。他与凯尔文算什么关系？朋友？有点牵强。呃，床伴？那也有点奇怪。

“……得找个地方给你清理一下。”

克里斯腼腆的笑了笑，他微皱着眉胡乱的思考着。他能带凯尔文回他租的房子吗？凯尔文想跟他回家吗？

对方可不真是只没了家的小流浪狗。而是个放在哥谭也算十分危险的刺客杀手。而且……他真的想带凯尔文回家吗？

他真的准备展开一段长久的浪漫关系了吗？——刚做完就考虑这些是不是太渣了？——但这正是眼前最大的问题。克里斯十分清楚自己还并未成熟到能与他人维持长久的亲密交往，他毕竟是个货真价实的怪胎，只有家人能忍他那么久。

……那难道就这么和凯尔文分道扬镳？

“别管我。”

绿眼睛还是给了他一脚。这一下不轻不重，克里斯闻言尴尬的笑了笑。他隐约能感觉得到，凯尔文似乎也在苦恼。不善于经营关系、没头绪、没想好的看来不止他自己一个。凯尔文应该也开始思考这些麻烦的后续了吧。

“……嗯，呃。”

克里斯纠结着，他感觉自己正被两种念头反复拉扯。更要命的是，在他们上床以前，他甚至根本没试图弄清凯尔文的真实想法。

对方的确、肯定是有点喜欢他了——但那连爱都不是。在这个世界，在哥谭，连‘爱’都算不上的‘喜欢’又能留得住谁的脚步？猫女不喜欢蝙蝠侠吗？

“…………希望我没过界。”外星人一边有意无意地轻轻抚摸刺客的大腿，一边小声的嘟哝。“要不要去我家？还是你有别的安全屋，能让你调整下状态？”

凯尔文又瞪了他一眼。克里斯后知后觉，感觉那眼神好像都算不上是‘瞪’。前利爪皱起眉来就够凶了。比起说那是在瞪他，不如说是心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克里斯毫无顾忌的与之对视。他的确有些混乱。但强大为他带来的好处之一，就是他能承担他想承担的任何责任。

如果凯尔文想要留下，那他就张开双臂接纳。如果他们相处的不好，无非就是和平分手……就算事件败露，第二天蝙蝠侠就开着蝙蝠车与GCPD一起堵在他家门口，大不了他就逃回堪萨斯嘛！

刺客久久不语，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克里斯不喜欢这略带尴尬的氛围，他的思绪飞了出去，已脑补出他父母得知他刚来哥谭第三周就摆脱处男身份的震惊模样。他微皱着眉，似乎甜蜜又苦恼。

这一刻的克里斯倒真像个普通人了。普通到不可思议，普通到匪夷所思。凯尔文情不自禁的想起他第一次在哥谭大学见到对方时克里斯的模样——这傻-逼拿着把草叉卖力干活，淳朴、单纯、满身全是‘我不是哥谭人哦’的气质。他想起……

“…………我书呢。”

“？”

凯尔文的声音依旧沙哑，他侧着身体，不肯直视克里斯的眼睛。棕色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没人知道刺客此时的表情。

这问题不明不白，而克里斯又已经神游天外。他一时竟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一脸的无辜迷茫——凯尔文真想再给他一脚，但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