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二章 塘中清莲不知淖(一)
莲,生淤泥而自清,其根骨洁白如玉,不为污淖所染,前人评百花,以其为夏芳之首。 又因莲音同于“廉”,故大华各大府衙内院,但有河池者,皆必植莲于其间,以儆官风。 安咸盐运政司府乃是二品府衙,前院便有一方不小的勺形莲池,乃是梅思源常去之地。 此时,一坛池水已被鲜血染红... ... “贼人太多,快去搬救兵!”贺荆浑身浴血,大声吼道。 ... ... 夜起了风,吹来了云,遮住了星月,挡住了光辉。 恨红尘把短刃擦得锃亮,恨不得马上跳进盐政司府杀人。 她的兵刃是一把折花刀,那是十岁时,前任菩提心赠给她的。 也是在那夜,她用它杀了第一个人。 这七年来,她一直将这把折花刀带在身边,已不知用它杀了多少人。 “久无情,一会儿,我们来比谁杀得人多?”她看了看一旁眯着眼睛的干瘦老者,沉声问道。 九殿之内,向来鲜有私谊。 久无情在殿内已逾二十年,可说是看着恨红尘长大的,然,他们看对方的眼神皆如看陌生人一般。 “哼,你的杀人技,我可比不了。”久无情睁开眼看了看恨红尘,又缓缓闭上,冷声回道。 对殿主把恨红尘提到大师傅第二,不止是他,连血滴子、灭封魔、断离忧几人也是甚为不满的。 以她的武功和功劳,单说列身大师傅之位,众人倒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张遂光把她排在了菩提心之后,便不免教其余七人心生怨怼了。 毕竟,她才十七岁,是众人的子侄辈,甚至孙辈。 大冥使行了进来,在二人面前站定,恭声报道:“百微堂的人动手了,盐政司府有些抵不住,派出了几拨人去搬救兵,都被我们的人杀了。” “胡郗微要拿下梅思源,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成事。神哨营和真武观的人可不是一般府兵,还有得打。继续锁死各方出路,只要是从府里出来的,不论是百微堂还是梅思源的人,一个也不能活着离开!”久无情阴恻恻地对大冥使令道。 恨红尘在大师傅里面的排位虽比他高,却并不喜言语,倒也乐得由他去管事。 “是!”大冥使答完这一句便行了下去。 ... ... “嘭!嘭!嘭!”杏林堂的木门上传来一阵急切的拍打声,“嘭!嘭!嘭!” 老掌柜闻声,急忙披上外衣,行了出去,一开门,便有一个满身是血的汉子倒了进来。 医者善心,向来少有见死不救的。 “那是甚么人?”云晓漾听了拍门声也赶了过来,正见老掌柜扶着一伤重男子,乃问道。 “认不得呢,一开门便倒了进来。”老掌柜一手扶住他,一手去检查他的伤势,乃摇头叹道,“竟断气了。” 那汉子的致命伤在颈下,咽喉被锐物切开了一道豁口。 “外边有人来了,熄了火,把他扶到后面去。”云晓漾轻声谓老掌柜道。 “滋~~~”把汉子的尸身放下后,老掌柜摸出火折子打火点着了油灯。 云晓漾托着油灯凑近了那汉子,借着亮光一打量竟觉有几分面熟,心中隐隐不安。 “他是盐运政司府的人!”云晓漾突然想起,昨日在盐运政司府中见过这人数面,梅远尘送自己回来时,随行的护卫中就有他,“盐政司府上出事了?” 想到这一节,她的脸色瞬时凝重了。 很显然,这个人是跑出来搬救兵的,只是才行两里地便坚持不住了。 “盐政司府上肯定受袭了。”云晓漾一脸的急色,沉声道,“我们要设法替他们找帮手解围。” 她去过盐政司府,对那里的防卫也略知一二,敌人能打得他们求援,显然异常强大,素心宫这里这点人定然不是对手。 “余掌柜,附近哪里有官军?”云晓漾转向老掌柜,皱眉问道。 梅思源是安咸首官,盐政司府也是官邸,说到援军,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官军。 余掌柜滋了一声,回道:“郡政司府和锦州驻地军营都在城内,距此也不过二三十里。” “你认得路么?”云晓漾急问道。 要说救兵,整个锦州城还有哪里能比得过驻地军营和郡政司府? “我在锦州二十几年了,自然认得。”余掌柜正色回道。 云晓漾脸色一喜,谓他道:“事不宜迟,你赶紧带我去!” ... ... 何复开没有想到挡在路上的这队白衣军竟有数千人之多,抵抗了不过半个时辰,赟王府的五百余人便被斩杀殆尽,仅剩下自己一家和夏承燧、夏承炀数人。 白衣军一冲进来,华方、穷奇、饕餮便迅速出手,趁乱杀向一旁的执连环弩那几十人。弓弩手宜攻不宜防,一旦失了先机则处处落入下风,转眼间便死伤干净。 颌王府一众府兵见黑衣弓弩手全被拔除了,赶紧聚过来,把夏承漪的辇车护在中间,深恐其在乱战中被误伤。 此时,黑衣人尽皆伏诛,华方才把夏承漪迎了出来。说到底,他们能脱围还是依靠白衣军的牵制,于情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