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党争之祸
他也只能感慨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倒霉。
刑部尚书于品宣于大人撵着他没剩几根的白胡子,眉头未松。江训承认了,比他不承认更糟糕。
上达天听的案子,怎么可能会因为江训松口,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我们这位帝王是什么性子,众人心知肚明。
平时最和蔼不过,万事好商量,前提是你别真惹得他生气。一旦生起气来,那绝对是属河豚的,消不下去,且憋着后招要收拾人呢。
一个江训显然不能让他撒气,说不得罗旭还得被连累得更惨一点。
这奏折要怎么写?如果只是具实上报,官家看了不会满意。
江训对事情经过交代的确实比较清楚,他能认下那童男童女是被他选中,初见时依然鲜活,就因为他家想要一对尸体陪葬才把人弄死。虽他并未亲自动手,但与亲自杀人无异。
这项罪过,他是逃不开的,没有太大问题。
最关键的,是他对这所谓的人贩子团伙语焉不详,具体如何知道这伙人的存在,怎么接上的头,怎么联系,怎么交易,一问三不知。
仅用一句对方行事诡秘,居无定所来解释,是掩饰不了的,刑部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专司刑讯,虽江训是官,不能动刑,不给吃不给喝不让休息睡觉地轮番招呼,也很让他吃不消。
人在极度疲惫时,大脑的反应速度会很慢,这时也最容易问出很多他不愿意说的东西。江训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闭口不言。
两班人马熬鹰似的,与江训死磕了三天,最终还是他们败下阵来。赵东笞心道之前小看了这家伙,还以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没想到心理素质这么过硬,愣是不该说的一句也不说。
不能再熬下去,江训到底年岁不小,真熬死了,刑部这帮人有理也变没理了,罗旭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于品宣当即决定进宫面圣。顶头上司就是这么用的,手下人拿不准搞不定的事,上报请求指示没毛病。
两人秘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回来后于大人便派了赵东笞公干,目的地在安庆府。临行前两人也进行了一番秘谈,于大人把他知道且能说的,都一一告知赵东笞。
官家住在京城皇宫里,但他不是个瞎子聋子,锦衣卫暗卫各种耳目随时可供调用。京城里的一切不说都尽在掌握之中,至少八九成是跑不了的。
这伙人贩子出自安庆府的消息,来源便是官家,准确性毋庸置疑,所以此次赵东笞出公差,根本目的就是把这伙人贩子一网打尽,先抓来主犯,再与江训对质。
官家的目的,于品宣没有明说,但赵东笞自己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有传言官家对罗旭不满已久,这次他被罢免,一来确实被人抓到了把柄,一个御下不严、内帏不修的罪过是逃不掉的,二来则是罗旭势力过大,凡朝中重要位置上都有他的人。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做皇帝的,没有哪个希望自己手下的臣子一家独大,渐渐将他架空。所以他必须制衡两派势力,最好能他们自己势均力敌,斗个你死我活,当皇帝的才能高枕无忧。谁强大了,他打压一下,谁弱小了,他扶持一下。
至于死了对无名无姓的童男童女,跑了几个贫苦百姓,放在官家眼里到底算不算个事,取决于他是想保全,还是想打压。
皇权政治面前,人命如草贱,自古如此。
赵东笞只能庆幸,这一次官家的立场是站在死去孩童这一侧的,如果能满足皇帝的目的,再顺手能为含冤枉死的人申冤,至少他心里是没有负担的。
于是他拍拍屁股,高高兴兴来了安庆府。
姜文远远离京城,虽也与家里通气,消息不算滞后,知道京城最近不太平,但这么详细的内幕,还真是初次听说。
卷进去了大半个朝堂有名有姓的官员,看这架势,官家似乎还有意闹大,不会止步于江训一人,他们正经办差的不由心有戚戚,生怕一不小心左了那位的意,再成了两派斗争的牺牲品。
“不知员外郎可有章程,我等定会从旁协助,决不迁延拖沓。”姜文远第一时间表明态度。
他不想搀和党争。龙椅上那位还年轻,争在未来皇帝面前表现是作死行为,争在两派之中选一派靠过去,人家还嫌他官小不够资格,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勤勤恳恳办差,低低调调为官,老老实实做人才是王道。
赵东笞探究的目光落在姜文远身上,这安庆府的通判倒是个通透的,也不想揽权,也不想求表现,只说配合。言外之意就是该干的干,不该干的不想出头。
嗯,这样倒让他省心不少,他来之前还真是担心过,万一姜文远是罗旭一派的人该怎么办。不需要他怎么抵触,只消极怠工,拒不帮忙,就够赵东笞喝一壶的。
相比较赵东笞这个外来的,姜文远是地头蛇,赵知府又是个滑不溜手不想管事的,姜文远绝对可以一手遮天,不可能让他行动自如,随意查访。
好在最坏的可能没有发生。姜家,嗯,他记住了,这个在京城存在感不太高的门楣,还真没听说过搀和乱七八糟事,倒是尽出些清正之人,甚好,甚